曲江池上,鄒掌櫃的畫舫張燈結綵。這位精明的商人懷抱著厚厚一摞報紙,紅光滿面地吆喝:“《長安日報》,一錢銀子一份嘍!”
“啥是《長安日報》?”
“莫不是新來的花魁?”
食客們交頭接耳,滿臉困惑。
鄒掌櫃嗤笑一聲,手指點著眾人:“瞧瞧你們這副模樣!當年叫你們讀書,偏要去摸魚捉蝦。”他故意頓了頓,吊足胃口,“這可是大名鼎鼎的李翰林親撰的遊記見聞!”
“李翰林?快給我一份!”
“我要三份!”
李白的名號瞬間引爆畫舫。轉眼間,首批報紙便被搶購一空。
“還沒完呢!”鄒掌櫃神秘一笑,又從夥計手中接過一摞,“這些可是李翰林親筆題名的精裝版,一兩銀子一份!”
“李翰林的墨寶?”
“我要十份!”
“給我留五份!”
畫舫頓時沸騰,眾人爭相搶購,唯恐落後。
不出三日,《長安日報》便風靡全城。茶樓酒肆,處處可見文人雅士捧報細讀。
除了李白的遊記詩詞,最引人注目的當屬那篇《論石堡城疏》。
李白竟一改往日的狂放,以縝密的邏輯為朝廷的決策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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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宮的琉璃瓦映著夕陽,李林甫的紫袍在朱漆廊柱間忽明忽暗。他攔住匆匆而行的高力士,笑容如浸了蜜的刀鋒:“高公近日案牘勞形,本相特來分憂。”
“丞相厚賜,奴婢愧不敢當。”高力士眼角餘光掃過對方袖籠,那裡隱約露出紙張的輪廓。
李林甫緩緩抽出一份《長安日報》,高力士接過的瞬間,保養得宜的手指突然青筋暴起。報頭那瀟灑的“太白”二字,彷彿一柄利劍刺入眼簾。
“李——白——”他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字,恍若又看見當年那個醉臥龍床要他脫靴的狂生。
李林甫的嗓音如毒蛇吐信:“高公以為如何?”
兩人心照不宣地交換眼神。十年前那場“賜金放還”的戲碼,正是他們聯袂導演。
高力士為報脫靴之辱,李林甫則忌憚那支“筆落驚風雨”的如椽的筆。如今這報紙風行長安,不啻於在朝堂外另立言路。
“陛下正在氣頭上...”高力士陰冷一笑,彷彿嗅到當年那股令他作嘔的酒氣,“正好新賬舊賬一起算。”
宮燈次第亮起,將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他們朝著甘露殿疾行,懷中的報紙像塊燒紅的炭,只待投入帝王怒火的熔爐。
甘露殿內,李隆基的龍靴踏得金磚咚咚作響。
“王忠嗣!王忠嗣!”李隆基每念一次這個名字,案上的奏摺就跟著震動一次,“朕三十多年的心血,竟養出個懦夫!”
窗外的梧桐葉簌簌發抖,連簷角的銅鈴都不敢作響。
李林甫邁進殿門的瞬間,正看見皇帝一把掀翻鎏金香爐滾到蟠龍柱旁,香灰潑灑出猙獰的痕跡。
“臣...臣參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