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
突然,尖銳的破空聲撕裂山嵐。洛桑堅贊笑容瞬間凝固,只見漫天火箭如流星火雨,在蒼穹織就一張赤紅巨網,朝著藤橋呼嘯而下!
這座橫跨天塹的藤橋,本是用浸過防火油脂的鐵索串聯,上鋪厚重木板,堅固異常。往日裡,便是潑油縱火也難傷分毫。
洛桑堅贊嘴角剛泛起譏誚的弧度,然而卻見火箭觸及橋身的剎那,整座橋樑竟如枯草遇火,轟然燃起沖天烈焰!
“這...這不可能!”洛桑堅贊雙目赤紅,喉結劇烈滾動。他親手督造的藤橋,怎會如紙糊般脆弱?
火蛇肆虐間,吐蕃大軍被生生斬作兩截。東岸援軍眼睜睜看著西岸同袍陷入絕境,卻只能捶胸頓足。唐軍未動刀兵,已先奪三分勝算。
“大...唐...”洛桑堅讚的嘶吼卡在喉頭,化作一陣詭異的“咯咯”聲,恰似被扼住咽喉的公雞。
“大唐萬歲!”
震天戰號驟然炸響,唐軍如猛虎出柙,自山崗俯衝而下。
失去後援的吐蕃軍心渙散,在明晃晃的橫刀前節節敗退。不過片刻,整片山坡已浸透鮮血,在夕陽映照下泛著駭人的赤芒。
“大唐萬歲——!”
驚雷般的怒吼自天地間炸響,唐軍將士如決堤的怒濤,裹挾著鐵血煞氣席捲而來。
他們手中橫刀寒芒如雪,刀鋒過處,吐蕃士卒竟似秋收麥浪般齊刷刷倒伏,連片刻交鋒的餘地都不曾留下。
這支浸透沙場烽煙的勁旅,此刻雖受困於峽谷隘口,陌刀陣那摧枯拉朽的威能無處施展,卻仍如鋼刀劈竹,生生將吐蕃軍陣撕得七零八落。
戰旗獵獵作響,甲冑碰撞聲與金鐵交鳴聲交織成死亡樂章,吐蕃人的彎刀在唐軍環首刀面前,脆若薄紙。
洛桑堅贊僵立在殘破的瞭望臺上,面色慘白如死人。
他原以為憑藉天塹可固若金湯,卻見唐軍竟以火矢引燃鐵索吊橋,烈焰騰空三丈,將過河的吐蕃精銳生生截作兩段。
東岸的吐蕃士卒眼睜睜望著西岸同袍在刀光中化作血霧,雙腿戰戰如風中殘葉,既慶幸自己尚存半條性命,又恐那索命橫刀下一刻便架在頸間。
“唐軍天兵饒命啊!”
“我等願降!願降!”
“爺爺們開恩吶!”
殘存的吐蕃兵卒終於崩潰,彎刀如秋葉般簌簌墜地。有人以額搶地,血痕蜿蜒如蚯蚓;有人伏地哀嚎,屎尿橫流;更有人痴痴望著唐軍戰靴踏碎沙塵,恍若看見閻羅殿前索命的無常。
回應他們的,是唐軍將士震碎雲霄的殺聲。
那吼聲裡積攢著百年征戰的血仇,河西走廊的斷壁殘垣,隴右故土的累累白骨,此刻都化作橫刀上的森森寒芒。
刀鋒劈開皮肉,骨茬刺破衣甲,血霧如紅梅綻放在暮色裡,將整座山崖染作修羅場。
殘陽如血,將廝殺聲鍍上一層赤金。山風掠過屍山血海,捲起幾片未瞑的殘旗,恍惚間似有萬千亡魂在嗚咽。
這人間煉獄般的景象,連蒼天都為之垂淚,暮雲低垂如泣血殘帛,將最後一縷天光也染作悲愴的赭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