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二十餘日的行軍，唐軍終於穿越蔥嶺天險，遠遠望見了戍堡的輪廓。
李乾勒馬遠眺，心中感慨萬千，來到大唐不過數月，他已用赫赫戰功奠定了“安西第一猛將”的威名。
如今封將之期指日可待，只待朝廷詔書。
戍堡前人頭攢動，竟比長安西市還要熱鬧。
聽聞唐軍大捷的商旅們早早在此等候，連生意都擱置一旁。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的帳篷如繁星點點。
“大唐萬歲！”
歡呼聲驟然響起，數千人潮水般湧來。
李乾正自感慨，忽見一隊唐軍簇擁著個奇特人物當先迎來。待看清來人相貌，他險些驚落馬下。
那人瘦若竹竿，彷彿一陣風就能吹倒。
最奇的是那雙斜眼，斜得幾乎要扭斷脖頸，也不知是被什麼無形之物吸引。
更令人瞠目的是，他走路時還一瘸一拐，活像個會移動的“缺陷大全”。
“這...”李乾雖非以貌取人之輩，仍不禁低語：“此人當真是...”
“慎言！”身旁的李嗣業急忙打斷，“此乃封常清將軍！”
“封常清？”
李乾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
史書雖載其貌不揚，卻不想親眼所見更甚傳聞，那斜眼跛足的模樣，簡直是將世間缺陷集於一身。
尋常人得其一便已難得，此人卻似得了造物主的“特別眷顧”。
“難怪高仙芝初時對他不以為意。”李乾暗自搖頭。
與高仙芝相處數月，深知這位主帥並非心胸狹隘之輩。實在是封常清這副尊容，任誰見了都要退避三舍。
可偏偏就是這般醜陋皮囊裡，藏著驚世將才。若非史書明載，誰能相信這斜眼跛足之人，竟是運籌帷幄的名將？
“人不可貌相...”李乾喃喃自語，這句古訓簡直是為封常清量身而做。
再細看時，卻發現此人雖形貌醜陋，眉宇間卻自有一股令人心折的氣度。那斜睨的眼神裡，閃爍著洞若觀火的智慧；微跛的步伐中，透著沉穩如山的氣魄。
“見過李校尉！”
正當李乾思忖間，封常清已行至馬前。那張佈滿缺陷的臉上堆滿笑容，行禮的動作卻一絲不苟。
只是那破鑼般的嗓音，比邊令誠的公鴨嗓還要刺耳幾分。
李乾翻身下馬，鄭重回禮：“見過封將軍！”
雖知封常清其貌不揚，但親眼所見仍令人心驚。可正是這般醜陋皮囊下，藏著經天緯地之才。
當年高仙芝初遇此人時，也曾因其相貌而輕視，直到見識其真才實學，方知明珠蒙塵，從此每逢出征，必委以留守重任。
望著眼前這個斜眼跛足的身影，李乾心中湧起由衷敬意。
在這以貌取人的世道，封常清能憑真才實學掙得一席之地，其中艱辛可想而知。這份在逆境中百折不撓的堅韌，比任何戰功都更令人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