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沈先生見了,也半開玩笑的說道:“若非老夫上了歲數,阿南又太小,老夫都想收阿南做關門弟子!”王姮、樓彧是沈先生的學生,他們的女兒自是不能再拜入他的門下,沒得亂了輩分。
所以,王姮夫妻倆也只當沈先生在開玩笑。
他們更願意相信,沈先生在誇獎阿南。
小小年紀,就展現出傲人的天賦,作為父母,王姮、樓彧都欣慰又歡喜。
他們此生都只有阿南一個孩子,自是想要她能好些、更好些。
“阿南真乖!”
王姮見女兒甜美軟糯的小模樣,一顆慈母心暖暖的。
她探頭,輕輕親了親女兒的小胖臉。
“來,陪阿孃一起看賬本可好?”
“賬本?”
“對!這些就是賬本,上面記錄的產業,將來都是我們阿南的喲!”
“……我的?”
王姮和阿南,一邊說著話,一邊翻看賬本。
時間過得很快,透過玻璃窗投射進房間的光線,還是緩緩轉移。
“在忙什麼?”
樓彧下衙回來,在廊廡下褪去鞋履,只著足衣走了進來。
看到妻子在翻看賬冊,而胖閨女則抓著一管毛筆,在空白的冊子上胡寫亂畫。
樓彧彎腰,抱起阿南,“喲!這小臉兒,都快變成花貓了!”
抬手接過丫鬟奉上來的溼熱棉布巾子,樓彧抱著阿南坐在王姮身邊。
他一手摟著胖閨女,一手輕輕的為她擦拭。
擦乾淨臉上的墨跡,樓彧這才滿意的捏了捏她的小肉臉。
“耶耶!”
阿南歡喜的叫著,小小身子還在樓彧懷裡蹦躂。
“快八月節了,各處莊子都送了節禮!白芷她們都登記好了,我檢視一二!”
王姮隨口回答著樓彧剛才的問題。
她快速的看完剩下的冊頁,便放下了毛筆,命人將東西都收起來。
不多時,賬冊、筆墨等都被收走。
白芷躬身詢問:“公主,要用膳嗎?”
“嗯!郎君回來了,小女郎也餓了,擺膳吧!”
王姮也擦手、擦臉,將自己收拾妥當,這才吩咐道。
一刻鐘後,堂屋裡擺好了食案,奴婢們提著食盒進來。
樓彧將阿南放到她的食案旁,與王姮坐在主位,一家三口開始用飯。
食不言!
用完飯,撤去食案,擺上茶臺。
王姮和樓彧一邊用茶,一邊閒談。
阿南則在偌大的堂屋裡,或是撅著小屁屁玩玩具,或是歡快的追著狸奴跑。
“如意!如意!別跑!”
“……嗷嗚!”
一人一貓,一個嘰嘰咕咕,一隻喵喵喵,讓原本還算安靜的堂屋,變得十分熱鬧。
“誘拐女子?還疑似團伙作案?”
樓彧含笑看著女兒跑來跑去,也沒有忽略與妻子的談話。
王姮簡略的將李娘子的請託都說了出來。
她輕輕點頭:“不只是誘拐案!阿兄,你還記得幾個月前,朱雀大街上,大理寺辦案的官差衝撞了我的馬車?”
“嗯!”
樓彧頷首,他如何不記得?那日,王姮從宮裡出來,還帶著阿南呢,卻被橫衝直闖的官差,險些驚了馬。
當時王姮就發作了,逼得官差們跪地告罪。
但,事情卻沒完。
王姮發作是王姮的事兒,樓彧卻不會輕易放過。
次日,他就拿著連夜寫得彈章,在朝會上,狠狠的參了周既明一本。
樓彧的文筆如刀,一張嘴更是噴遍朝堂無敵手。
他這般善辯的鬼才,無力都能狡三分,更何況他佔著理?樓彧直接把周既明罵得狗血淋頭,全程還不帶一個髒字兒。
聖人略無語。
太子則無奈中帶著寵溺。
最後,整件事以周既明親自來公主府謝罪,並被罰俸半年收場。
樓彧:……還行叭!勉強滿意!王姮:……阿兄的戰鬥力果然強悍!滿意滿意!
夫妻倆還算開心,唯一受傷的只有周既明。
惹上琅琊公主,還真是面子裡子都沒了!王姮見樓彧點頭,便繼續說道:“事後我派人去查了查,那幾個官差,追捕的逃犯,疑似與失蹤案有關。”
“那起案子,一直都沒有偵破。我忽然有種猜測,那個失蹤案與現在的誘拐案,可能有些關聯!”
“他們的目標,都是年輕的、未婚的女子。”
王姮緩緩說著自己的猜測。
樓彧主持過大理寺,也做過地方官,對於斷案,堪稱專業。
他聽了王姮的分析,略一思索,說道:“有可能!這樣吧,我讓人去查查!”
“就是不知道,這幢案子,背後會牽扯到哪位權貴!”
樓彧不虧跟王姮是夫妻,兩人都猜到了案件的主使者有靠山。
兩人的想法,也非常一致:若此人,與己方有利益關係,那就抓小放大。
若此人,是己方的對頭,那就一查到底,再順勢來個借題發揮,最大程度的重創敵人。
有了樓彧的加入,案子很快就查清了。
誘拐案、失蹤案果然有牽連。
受害的女子,都被他們弄到了京城外的一個山莊裡。
那裡儼然就是一個藏汙納垢、淫穢混亂的銷金窟。
有些貴人們,青樓、教坊司玩兒膩了,就想禍禍良家女子。
或是騙,或是劫掠,不到一年的時間裡,竟有幾十個無辜女子受害。
背後的主使者,竟牽扯到好幾位宗室、勳貴。
不過,這些人都是些紈絝,與樓彧既不是盟友,亦不是對頭。
樓彧沒有當回事兒,直接把查到的線索“送”給了周既明——
即便不是什麼重要的大人物,樓彧也不想輕易得罪。
他一不是掌管辦案、刑律的主管,二不是周既明,他不需要“鐵面無私”的好名聲。
順手做個好事,卻不想給自己帶來麻煩,這“斷案如神”的功勞還是給周既明吧。
他本就是孤臣、酷吏,想來也不怕得罪人。
周既明果然沒有辜負樓彧的希望,得到線索,便雷厲風行的查案。
山莊被查封,幾個幕後的紈絝被抓捕,還有近百名的受害者,被順利解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