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金枝

第459章 必殺技

王姮趁著哭靈的間隙,悄悄來到姜貴妃近側。

她低聲將坊間的一些流言,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姜貴妃。

“阿孃,此事可大可小,萬不可忽視。”

王姮很是擔心。

聖人對皇后的看重,不說曾經的種種,只說這次的喪禮就能看得出來。

皇后薨了,聖人下令用最高規格的喪儀。

京中所有四品以上的官員、女眷等,都要進宮為皇后哭靈。

靈堂之上,聖人數次痛哭出聲,那悲慟的模樣,如喪考妣。

哦不,說句不怕犯忌諱的話,就是大明宮的那位駕崩,聖人都未必有這般哀傷。

少年夫妻的含金量,在帝后身上演繹得淋漓盡致。

皇后臨終前,只期盼聖人安好。

沒有為兒女,為孃家謀求一絲一毫的利益。

賢良淑德,堪為表率。

面對如此純粹的、洶湧的愛,聖人如何不動容、不感念?

可以說,此時此刻聖人對皇后的感情,達到了頂點。

若是有人在這個節骨眼兒搞事情,聖人定不會輕饒。

“背後之人果然惡毒,竟用這般下作的手段,算計阿孃!”

王姮一想到散播流言的主使者的險惡用心,就禁不住的怒氣翻湧。

在世人的潛意識裡,妻妾註定就是天敵。

端莊賢惠的皇后與寵冠六宮的貴妃,定然也是鬥得你死我活。

如今,皇后薨了,貴妃必定想要上位。

那些人賭的,就是聖人作為男人的一顆心——

到底是看重發妻,還是偏心寵妾。

而根據聖人這段時間的表現來看,他是偏向前者的。

那麼,幕後之人就可利用這一點,除掉姜貴妃。

皇后沒了,貴妃廢了,後宮定會出現亂象,這些也定會影響到前朝。

各大家族完全可以趁機做些什麼。

比如將自家族中的女郎送進宮,趁虛而入的奪得聖寵,繼而為家族謀利。

沒辦法,過去的後宮,皇后、貴妃牢牢把控,進宮的新人們偶遇榮寵,也很難位居高位。

“一石二鳥!且,就算失敗了,也不會損失什麼。”

“些許流言,成本太低了!”

王姮快速的理清了思緒,輕易就猜到了幕後之人的種種心思。

她眼底閃過寒芒,恨聲說著。

她如何不恨?自家阿母素來本分,從未仗著受寵就橫行霸道。

阿母對皇后,更是十幾年如一日的恭敬。

現在卻要被人潑髒水,還要被人這般算計。

王姮不敢想,若聖人真的信了流言,誤會阿孃有野心,妄圖以妾代妻的謀求高位,很可能會厭棄了阿孃!

後宮的女子,如果被厭棄,其下場只有一個字——死。

即便聖人看在九郎的面子上,留阿孃一條性命,她的境遇也不會太好。

阿孃富貴體面了半輩子,一朝跌落深淵,她如何能承受得了?

只是想一想,王姮就忍不住的心疼、擔心。

姜貴妃卻神色如常。

她臉上還有未乾的淚跡,“嗯,知道了!阿玖,放心吧,阿孃可以應對!”

她嫁給楊翀十幾年,不知經歷了多少風雨。

此次流言的危機,確實棘手,卻也不是最難的。

姜貴妃回顧前半生,她最艱難的時刻,其實應該是剛被送給楊翀的時候。

戰火紛飛,世道混亂,她堂堂世家貴婦,卻淪為討好軍閥的工具。

她的尊貴,她的顏面,被人狠狠踩在腳下。

她那時的處境,幾乎與伎子、胡姬無異。

她確實美,也確實勾得楊翀亂了心神。

但,美色並不是最稀缺的,再美的人兒,若是枯燥乏味,讓人沒了新鮮感,也只是殘花敗柳。

姜貴妃卻硬是靠著自己,一步步的在楊翀身邊站穩腳跟,從玩物變成了“真愛”。

當然,過去種種,早已隔了多年。

姜貴妃受寵多年,高高在上的日子過得久了,很容易懈怠。

坊間忽然冒出來的流言,倒是驚醒了姜貴妃:不可懈怠!她的兒子還沒有長成,她也還沒有離開皇宮這個牢籠。

她必須繼續爭鬥,好讓自己能夠安穩的坐在貴妃的位子上,等到兒子封王開府,接自己出宮做王太妃!……

聖人為皇后舉辦的國喪,眾人哭靈亦有時辰。

晚上,喧鬧了一天的靈堂,便顯得有些冷清。

除了守夜的宮人,太子、公主、嬪妃等,都心力交瘁的去休息。

聖人也被太子、朝臣們勸著回寢殿。

但,聖人卻總也無法安眠。

他的心,在皇后逝去的那一刻,就彷彿被挖去了一個大洞。

空空的,鈍鈍的,雖不至於痛不欲生,卻也難以安穩。

聖人根本不敢閉眼,一閉上眼睛,腦海中就會閃現出過去的諸多畫面。

年幼時的姐弟情深,長大後的夫妻恩愛……以及阿姊離世前的點點滴滴。

“阿姊!你怎的就離我而去了呢?”

“你不管阿弟了嗎?你走了,我該怎麼辦?”

“還有孩子們,你總說有我在,孩子們定會安穩無憂。可、可他們到底沒了親孃啊。”

“尤其是季奴,她還未及笄,還未選駙馬……”

聖人心裡哀哀的想著。

從妻子,想到兒女,然後想到了最小的長寧。

皇后臨終前,都想到了為小大郎求封太孫、定下婚事,都沒有為長寧做安排。

不是李皇后不想,而是她擔心太過倉促,不能給女兒選定最好的夫婿。

她更是寄希望於聖人,將看顧女兒的重任交給聖人,他也就能夠在忙碌公務之餘,多為女兒考慮。

“對了!季奴!”

聖人果然更牽掛小女兒。

唉,長寧可憐啊,她年紀最小,也最值得牽掛,卻、卻被皇后——

聖人越想越心疼,他不會怪皇后疏忽,阿姊病得那般重,且相信他會好好照顧兒女,這才沒有再三叮囑。

“長寧呢?這些日子,她可受得住?”

聖人一個翻身,從榻上下來,直接朝著長寧的宮殿而去。

剛剛來到宮殿外,聖人就看到殿內還亮著的燭光。

他看了眼天色,微微蹙眉:“這般晚了,季奴竟還沒有安息。莫非她是太過傷心,以至睡不安眠?”

“還是因著阿姊離世,宮中無人主持,宮奴們懈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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