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翀(包括他麾下的大將)若是能夠搶先一步,拿下平城,楊翀就能成為楊氏王朝最大的功臣。
楊翀登上了某個位置,為楊翀立下大功的樓謹,自然也能共享富貴。
不世之功、家族鼎盛,與所謂愛情比起來,孰輕孰重,一目瞭然。
再加上,這都過去了好幾年,當初再濃烈的感情,也被時光所消磨。
“……更有甚者,那賤婢,或許早就不在了!又或許,她已經再嫁他人……”
崔太夫人禁不住這般猜測著。
不能怪她對同為女子的通房丫頭有惡意,而是現實就是如此。
不說亂世了,就是在太平盛世,一個年輕的、極美的女子,孤身一人,出門在外,根本很難存活。
不是被拐騙,就是被搶掠……即便僥倖活下來,可能也會流落到那腌臢之地。
若是運氣好,遇到一個良人,良人也不會“不求回報”,那賤婢說不得就要“以身相許”。
“大郎都七歲了,那賤婢走了也有快七年。興許啊,人家早就為某個賤民,或是什麼山大王,生了一窩的兒女!”
崔太夫人繼續猜度著。
如此情況,就算樓謹找到了人,也無法把人帶回來!
且,樓謹會這麼心心念念、割捨不放,不過是那賤婢在兩人最濃情蜜意的時候,悄然逃走了。
天上的月,摸不到,也就格外的惦念。
一旦讓樓謹知道,天上月墜落人間,還那麼的不堪,他所有的愛戀,定會煙消雲散。
這個時候,再有與獨孤氏聯姻的巨大誘惑,崔太夫人覺得,樓謹沒有理由拒絕!“終究不是輕狂少年,樓謹快三十歲了,三十而立,他也該為家族、為權勢真正的立起來了!”
崔太夫人一番猜測,自以為明白了樓謹的心思。
“樓謹真的要娶妻了呀,還是他自己願意。”
不是被強迫,樓謹不管愛與不愛,都會好好的對待獨孤氏。
他會給予獨孤氏正妻該有的尊重與體面。
然後,崔太夫人這個前主母就要給獨孤氏“讓路”了。
樓家的主母,只有一個。
崔太夫人作為繼室,對樓謹沒有撫育、教養的恩情,她就沒有底氣在樓謹面前擺長輩的譜兒。
“……我、我確實沒有撫養樓謹,但我為樓家生兒育女,我、我還撫養了樓大郎!”
對,還有樓大郎!崔太夫人眸光閃爍。
若說最不想看到樓謹娶妻的人,應該不是隻有她崔氏。
樓大郎,亦是樓謹娶妻的最大受害者。
樓謹不娶妻,樓大郎就是樓家最尊貴的少郎君。
而一旦樓謹娶了妻,他的妻子就會生下嫡子、嫡女。
嫡妻的背後還有獨孤氏,崔太夫人非常確信,依著獨孤氏的霸道,他們在結親的時候,就會提出許多要求。
比如,樓家的家業,必須由獨孤氏所出的兒子繼承。
再比如,那個礙眼的庶長子,必須提前“處理”。
要麼,早早的給點兒家業,將他“分”出去。
要麼,直接把他“過繼”!崔氏作為繼母,連王姮一個嫡長女都容不下,比崔氏更矜貴、更蠻橫的獨孤氏,定然不許樓家還有所謂的庶長子。
只要獨孤氏過門,樓大郎別說當什麼小霸王,他極有可能都無法繼續給樓謹當兒子!“……大郎雖頑劣,卻到底年紀小。這些事兒,他可能根本就想不到!”
崔太夫人眼底閃過一抹惡意。
雖然知道可能是無用功,但她還是想試一試——挑唆樓大郎,讓他去跟樓謹鬧。
若是能夠真的將婚事攪黃,自是千好萬好。
若是不能,樓大郎因此還失寵,被樓謹責罰,也算為崔太夫人出了一口惡氣。
天知道,撫養樓大郎這兩三年,崔太夫人固然毀了樓大郎的名聲,可也被他頂撞了無數次。
樓謹與崔太夫人不親近,都不曾當面給崔太夫人沒臉。
樓大郎卻不管不顧,不知讓崔太夫人吃了多少冤枉氣、啞巴虧!
“樓家要娶新婦了,老婆子我固然不好過,我也不會讓樓大郎那庶孽好過!”
……
這日,傍晚,樓大郎照例從外面騎馬回來。
路過王氏莊子的時候,樓大郎拉著韁繩的手,禁不住的想要收緊。
已經好幾天了,他都沒有去爬王家的牆頭了。
胖丫頭是不是又有新的美食?
她是不是又圓潤了?
還有胖丫頭那軟糯糯的“阿兄”,樓大郎也無比想念。
但——
“哼,她若去了圈舍,就知道,我只是逗她,根本就沒有殺那隻可惡的小畜生!”
而依著那丫頭對兔兔的喜歡,她應該會去看。
所以,她已經知道了“真相”。
可胖丫頭並沒有跑去樓氏莊園找他,更遑論道歉!樓大郎也生氣了,胖丫頭冤枉了我,卻不肯道歉,她果然是翅膀硬了,都敢跟我置氣了呢。
你不來,我也不去!
難不成我堂堂樓家小霸王,還要對你卑躬屈膝、低聲下氣?想到這些,樓大郎並沒有勒住韁繩,而是揮舞鞭子,用力抽打著胯下的大宛馬。
馬兒吃痛,只得加快速度。
嗖!馬兒疾馳,越過了王氏莊子,飛快的抵達了樓氏莊園。
“籲!!”
勒住韁繩,馬兒穩穩的停了下來。
樓大郎習慣性的就想翻鞍下馬,但,很快,他就發現了不對勁——
居然沒有僕從爭相恐後的衝上來,跪在他的腳下,伺候他下馬!
什麼情況?門房伺候的奴婢,都死去哪裡了?樓大郎抬起頭,凌厲的目光掃了一圈,他看到了幾個探頭探腦的身影。
人,都在!
卻沒有立刻滾過來伺候!樓大郎還不知道莊園裡已經掀起了風浪,他用力握緊馬鞭,沒好氣的喊了一嗓子:“還有喘氣的沒有?沒看到耶耶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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