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金枝

第40章 樓彧

只是家門口,堵著好幾匹馬,為首的大宛馬上,端坐著一個熟悉的小小少年。

王姮眼睛一亮,歡快的打著招呼。聽到熟悉的聲音,樓大郎回過神兒來,他低下頭,正好看到毛茸茸的胖丫頭。

樓大郎眉頭微蹙,嫌棄的說道:“王家竟這般窮了?居然給家裡的小女郎穿這種雜色的裘衣?”

灰撲撲的顏色,真是糟蹋了胖丫頭的好模樣。

胖丫頭多白啊,那小臉,跟周遭的白雪都不差什麼。

這麼白,合該穿純色的、鮮亮的衣裳。

比如火紅的狐狸毛?

白狐毛,也不錯!樓大郎一面毒舌的吐槽,一面在心裡盤算:我的庫房裡,似乎有十幾塊上好的皮子,有紅色,也有白色。

到時候給胖丫頭送來,讓繡娘好生給胖丫頭做件裘衣。

哼,這般雜色的破爛兒,根本就配不上胖丫頭!

話說,以前樓大郎對王姮,更多的是一種好奇——

這胖丫頭,為什麼這麼胖?這麼安靜?這麼乖?嚇都嚇不哭,欺負她,她也不生氣!樓大郎甚至暗搓搓的想了許多捉弄胖丫頭的惡作劇。

但,自從那一日,胖丫頭說了句“我養你”,樓大郎對王姮就變得不一樣了。

雖然那時的樓大郎根本不屑胖丫頭的承諾,只是,周圍人都是牆頭草,就格外顯得王姮的真心彌足珍貴!這麼呆、這麼赤誠的胖丫頭,給她一點兒好,她都記得……太好騙了!他一定要好好看著她,省的她以後再傻傻的被旁人騙走!

樓大郎就像一隻狼崽子,將胖丫頭當成了他的所有物——他可以欺負,胖丫頭,別人不可以!

胖丫頭的一切,也應該是最好的。

旁人給不了,他給!

“阿兄,王家不窮,家裡也沒有虧待我!”

王姮見樓大郎一身戾氣,誤以為他為了她而遷怒王家,趕忙說了句公道話:“阿父忙著政務,阿母一直病著,且我這裡還有鄭媼呢,她事事周到,我並沒有吃苦!”

王姮解釋完,胖胖的小臉上帶著淡然:“而且,這裘衣雖然是雜色,卻十分暖和!”

在王姮看來,冬日的衣服,能夠保暖就足夠了。

至於好看……呃,好可怕的詞兒啊。

她才不要好看,她就要胖胖的、灰撲撲的,被人遺忘在莊子上。

樓大郎還是冷著一張臉,對於王姮的解釋,不置可否。

王姮見狀,趕忙轉移話題:“阿兄,昨天下雪了!是初雪哦!”

“阿棉說過,天降初雪,可以許願哦!”

“我昨天就對著漫天飛舞的雪花許願了……不過,許的願不能說出來,阿棉說過,說出來,就不靈了!”

王姮像只肥肥的小鳥,圍著高坐馬上的樓大郎嘰嘰喳喳。

樓大郎眼底閃過一抹無奈,這胖丫頭,還真是喜歡那賤民。

三句話,兩句話都離不開她。

王棉?

一個在樓大郎看來十分可笑的人,出身卑賤,卻心比天高。

蠅營狗苟,拼命的往上爬。

也就是胖丫頭好騙,又愛吃,才被這個賤丫頭——

樓大郎日常鄙視著王棉。

王姮卻還在嘰喳,“對了,阿兄,終於臘月嘍,養豬場的豬,也終於能夠宰殺了!”

“阿棉說,今天做殺豬菜!她已經去了養殖場,我也要去!”

“阿兄,我們一起啊!”

王姮熱情的邀請著,“一起去養豬場,我們親自選一頭最肥的豬……等阿棉做好了殺豬菜,我們一起吃!”

“殺豬菜?”

樓大郎臉上說過一抹嫌棄,這是什麼菜名?好生粗鄙!

要知道,世家大族最是講究,菜名取的也是極雅極美。

比如,烤全羊叫金鈴炙,雪瑩兒就是煎貼青蛙,還有金齏玉膾,就是沾了金齏醬料的生魚片。

殺豬菜?

直白、粗鄙,完全沒有詩情畫意。

樓家雖然時代武將,是君子文人們鄙夷的武夫,實則,樓家傳承一兩百年,早已成了豪門望族。

樓大郎頑劣,卻也從小讀書。

他的文采並不差!不敢說滿腹經綸,樓大郎卻還是本能的嫌棄太過粗鄙的詞兒。

“對啊!殺豬菜!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不過阿棉說很好吃!”

而王姮,相信阿棉!

樓大郎抿了抿嘴,算了,看在胖丫頭的份兒上,他不與王棉一個賤民計較。

但,很快,樓大郎就被打臉了。

“這是那賤、王棉弄出來的養殖場?”

跟著王姮出了院子,繞到後面的半山坡,樓大郎就瞪大了眼睛。

圈舍很大,很乾淨,還分成了好幾個單間。

每個單間裡都有一頭黑乎乎的大肥豬。

真的非常肥,目測都能超過一百五十斤。

這可比當下的豬都肥呢。

關鍵是,沒有騷臭的味道!樓大郎帶著挑剔的想法,吃上了王棉帶著好幾個庖廚做出來的殺豬菜。

然後,他就驚訝的發現,這肉居然很香、很好吃。

“阿兄,還不錯吧!阿棉果然做到了呢,她真的養出了又肥又不臭的豬!”

樓大郎默然:……是啊,卑賤如王棉,都能靠著自己的能力,做出了一番事情。

而他,自詡尊貴的樓家少郎君,卻還在寄希望於旁人的愧疚與憐惜!

偏偏這愧疚、憐惜,最是虛無!旁人可以有,但也可以很快的收回。

樓大郎一語成讖!獨孤明月來到樓氏莊園,第二天就接管了樓家的中饋。

她開始管家,開始為樓大郎蒐羅、宴請名師、騎射師傅,開始……

只是,忙了不到一個月,正旦即將來臨,獨孤明月就有了異常。

她第一時間就給樓謹寫了信,暗衛八百里加急送去了冀州。

兩天後,也就是除夕這一日,獨孤明月收到了回信。

獨孤明月看了信,先是沉默,接著就是哭。

一個人待在正堂許久,到了下午,才命人把樓大郎找來。

見到仍然一臉倔強的樓大郎,獨孤明月眼底閃過愧疚,卻還是硬著心腸,笑著對樓大郎說道:

“大郎,郎君來信了!郎君、郎君為你取了名字: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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