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君!女君!!”
魏媼等一眾僕從都嚇壞了。
魏媼距離最近,反應也最快。
她一個箭步,衝到獨孤氏身邊,伸手就扶住了她。
獨孤氏已經傻掉了,愣愣的低下頭,呆呆的看著地板上暈染開的水漬。
“我、我——”失禁了?
獨孤氏雖然生產過,但第一次的時候,她一心想著逃跑,根本沒有顧及自己的身體。
且,距離上一次生育過去了七八年,記憶都有些模糊了。
獨孤氏在這方面的經驗,幾乎為零。
還是魏媼,生育過,也見過內宅的婦人生產,經驗比較多。
她扶住獨孤氏的身體,低頭仔細看了一眼,趕忙說道:“羊水破了!女君要生了!”
破羊水不是什麼好現象,寧肯見紅,也不要破水。
一個處理不好,可能就會難產。
不能儘快生出來,肚子裡又沒有了羊水,胎兒很可能會被活活憋死。
到時候,就不是一屍兩命,而是一屍三命啊。
魏媼不敢遲疑,趕忙吩咐道:“來人,快把女君送回東苑!”
“還有,穩婆、醫女、府醫都要請來!”
獨孤氏現在懷孕八個多月,不到九個月。
但,對於雙胎來說,不算早產,亦是瓜熟蒂落。
樓謹不在河東,卻一直掛念,獨孤氏懷孕、生產等所需要的人和物,他哪怕在千里之外的軍營,也會事無鉅細的想到,並準備好。
所以,早在三個月前,樓謹就命人請好了穩婆、醫女和乳母。
讓他們全都在樓氏莊園住著,衣食住用行等,全都在樓家暗衛的監管之下,絕不給人任何動手腳的機會。
樓謹萬事萬物都給獨孤氏準備妥當,此刻雖然提前一個多月生產,魏媼等奴婢卻也不會太過慌亂。
在這樓氏莊園,哪怕是在崔太夫人、樓讓的院落,獨孤氏也是安全的。
樓謹不只是行事周全,他還賞罰分明、殺伐決斷。
樓家上下,全都深知樓謹有著雷霆手段。
過去,樓家眾人不敢招惹樓大郎,任由一個幾歲的熊孩子作天作地,是因為樓謹。
如今,包括崔太夫人在內,所有人都不敢算計獨孤氏,也是因為樓謹。
得罪了樓謹,那就是預定了閻王的生死簿,且一圈一房頭……惹不起啊。
魏媼有郎君做靠山,經過短暫的驚慌後,很快就鎮定下來。
她有條不紊的吩咐著。
其他奴婢也都動了起來,收拾肩輿,下達命令,有人開道,有人保護,有人抬人……
忙而不亂,緊張有序。
崔太夫人冷眼看著。
獨孤氏提前破了羊水,這是要早產啊。
看著地板上殘存的水漬,崔太夫人眼底閃過興奮:好!早產好!最好再來個難產,一屍三命!樓彧害了我的十一郎,就讓樓彧的親孃和弟妹們抵命!若不是還殘存著一絲理智,崔太夫人都想趁機做些什麼。
東苑被樓謹保護得宛若鐵桶一般,崔太夫人根本就伸不進手。
此刻,獨孤氏發生了意外,東苑理應亂成一團,正是渾水摸魚的好時候。
都不用收買穩婆,只需找個不起眼的小丫鬟,稍稍在產房動些手腳,就能——
當然,最簡單粗暴的方法,還是崔太夫人藉著“傷子之痛”裝成亂了心智的模樣,繼續大喊大叫、大吵大鬧。
混亂間,不小心衝撞了獨孤氏的肩輿……
不行!
崔太夫人習慣了借刀殺人,根本不願親自上陣。
十一郎確實廢了,可她還有女兒,還有她自己!
她不能為了一個十一郎,賠上母子三人的性命。
再說了,她好好的,也是為了十一郎。
十一郎成了廢人,更需要有人庇護。
她必須坐穩樓家太夫人的位子,繼續用樓家的威名與權勢,為她的兒子謀求富貴、安定的生活!
這般想著,崔太夫人眼底的戾氣這才消退。
不親自動手,也不敢亂伸手,崔太夫人就只能瘋狂祈禱:
老天爺,各路神仙,求求你們開開眼,讓獨孤氏這個賤婢為她兒子的罪孽贖罪!最好難產,去母留子、保母棄子都可以,若是一屍三命……信女定會為各路菩薩修廟宇、塑金身!
可惜,漫天神佛不會理睬這種惡毒的“祈禱”。
獨孤氏被眾人小心翼翼的抬回了東苑,產房已經收拾妥當。
產房外,圍著一圈的粗壯奴婢,她們拿著搗衣杵、燒火棍,一副隨時動手的模樣。
穩婆、醫女、府醫等全部到位。
他們不只是本人在樓家暗衛的監控之下,就連家人,也都被樓謹提前做了安排。
樓謹的意思很明白,不管因為什麼,只要他的妻子、兒女有任何閃失,他都會讓相關責任人全家陪葬。
可以說,這些穩婆等,簡直比獨孤氏本人都要小心謹慎。
他們只希望獨孤氏能夠順順利利的生產,母子三個都能平安、健康!東苑外,則是十幾個護衛,只要眼生的,形跡可疑的,全都不許靠近。
屋頂上,角落裡,則是神出鬼沒的暗衛。
他們也只有一個使命:保護女君。
對,只有女君一人。
若是情況危急,可以捨棄孩子,但必須護住獨孤氏!所有人都嚴陣以待。
就是這樣的情況下,獨孤氏被送進了產房。
丫鬟們一壺壺的熱水送進去,一盆盆的血水端出來。
獨孤氏起初還咬牙忍著,她不能亂喊,若是喊沒了力氣,她就生不出來了。
但,太疼了!獨孤氏滿頭大汗,臉上血色褪去,脖子上、手臂上的青筋都凸了起來。
她開始小聲的呻吟。
穩婆也是一頭汗,密切關注著獨孤氏的情況。
“宮口開了……開三指了!”
“用力,女君,用力啊!”
“五指了……”
隨著穩婆一聲聲的播報,獨孤氏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彷彿都要被撕裂開來。
深入骨髓的疼痛,讓她再也忍不住,開始痛撥出聲。
“啊!”
“……郎君!郎君,我好疼!”
“救我!郎君救我……”
“不生了,嗚嗚,我不生了,真的好疼啊,我、我受不了了!”
許是有了樓謹的偏愛,獨孤氏也有了嬌氣的資本。
她哭著,喊著,字字句句都不離樓謹。
可惜,她知道,她的夫君還在幾百裡之外的軍營。
雖然已經決定要回歸,卻還需要時間。
他,應該趕不及她生產。
可她真的好想他,如果郎君在身邊,她一定會更加安心。
就在這個時候,獨孤氏疼得已經有些恍惚,隱約間,她好像聽到了噠噠噠的馬蹄聲,以及眾人的驚呼聲:“將軍?您回來了?”
將軍?
是郎君嗎?
他、他回來了?獨孤氏隱約有些脫力,但意識到這一點,她陡然就來了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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