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金枝

第81章 水匪

樓彧緊緊跟著,冷眼看著,他發現,楊睿並不只是溫和、寬厚,他亦有鐵血手段。且,楊睿的雷霆出擊,也不是盲目的、蠻橫的,他極講究策略——

沒有一杆子將所有的豪族等地方勢力打掉,而是打擊一部分,拉攏一部分。

這些豪族從來都不是鐵板一塊。

沒有外來的過江龍,地頭蛇們亦是相互爭鬥。

有了楊睿這個統一的敵人,眾豪族才暫時擯棄恩怨,一致對外。

但,當楊睿拿出“分而治之”的陽謀,眾豪族的臨時聯盟瞬間瓦解。

是的,陽謀!楊睿的拉攏與打擊,都是擺在明面上的。

豪族們也知道,楊睿的“打擊一部分”只是暫時。

他最終的目的是徹底清除沂河兩岸的各方勢力。

只是順序先後、時間早晚的問題。

但,人都有僥倖心理。

明明知道楊睿的計劃,豪族們還是忍不住的上套——

楊睿打擊某幾家豪族的時候,其他家族,非但沒有兔死狐悲、守望相處,反而紛紛化身禿鷲,跟在楊睿的身後,瘋狂的爭搶著楊睿剩下的殘渣。

樓彧全程安靜的圍觀。

不搞暗中構陷、汙衊的陰損招數,亦能打破所謂同盟,完成自己的計劃!“世子,這般雷霆手段,會不會引起反彈?”

樓彧安靜學習的間隙,偶爾也會提出問題。

楊睿確實“分而治之”了,將沂河兩岸的豪族打得七零八落。

可,這些人裡,總有“狗急跳牆”的人。

一旦反彈,他們一行人可能就會有危險。

“會!”

出乎樓彧的預料,楊睿竟直接點頭:“我雷霆出擊,他們起初或許還會觀望、渾水摸魚,但,當我的計劃觸碰到他們的利益時,他們就會拼命的反抗。”

望著寬闊的河面,楊睿緩緩說道:“沂河,亦有‘水匪’。”

楊睿加重了水匪二字的讀音。

匪?未必!

甚至有可能是官。

楊睿的目光,越過河面,投向了沂州城。

自他來到沂州,沂州刺史、長史等幾個主要官員,除了第一次的請安,就再無動靜。

他們彷彿死了一般,任由楊睿在沂州等地折騰。

表面上,似乎是縱容。

實際上呢,未嘗不是一種“不恭”——

楊睿是齊王世子,沂州是齊王的封地。

作為沂州的官員,即便不是楊睿的家奴,也該對楊睿恭敬、順從。

楊睿在河岸忙得腳不沾地,刺史、長史等卻沒想著主動來分擔。

他們這種看似中立的“坐視”,其實本身就已經做了選擇——在齊王的封地,不偏幫齊王一系,就是悖逆!刺史、長史等人的態度,也讓楊睿心中警鈴大震——

既然不選擇追隨齊王,那麼有可能就會成為齊王的敵人。

刺史府的官差們官服一脫,搖身一變就是“匪”。

他們與真正的水匪,一定有聯絡。

到了某個關鍵的時候,兵與匪沆瀣一氣,裡應外合……楊睿一行人就危險了。

“傳令下去,盯緊了刺史府等幾處衙門。”

“還有沂州等地,近幾年來水匪的卷宗,也要重新審查……”

楊睿預測到了會有“匪患”,自然要提前準備,搶先出擊。

有水匪?剿!……

刺史府。

沂州刺史,王廩的頂頭上司,姓李,與世家李氏並沒有關係。

他寒門出身,苦讀了半輩子,三十多歲才入仕,做了近二十年的官,才做到了一州之父母官。

他已經快六十歲了,估計會在刺史的任上退休。

沒了上升的可能,李刺史也就躺平了。

至少,表面上,這位鬚髮花白的老官油子,萬事不管,每日裡只知道賞花品茗、擼貓逗狗。

李刺史對政務不關心,只貪戀黃白之物。

王廩做了長史後,第一次來拜會,花了萬貫錢,從李刺史手中買了一盆據說極其罕見的蘭花後,王廩便成了沂州真正的話事人。

李刺史是個講究人,收了錢,啊呸、不是,是發現王廩與他一樣都是熱愛養蘭的“花友”,對他格外放心。

沂州的稅賦、人口、田畝、商貿等等方面,李刺史全都交給了王廩。

王廩暗自嗤笑:……到底寒門出身,眼皮子淺。

不過,王廩嘲笑歸嘲笑,卻也理解李刺史——

升遷無望,已經是第二個任期。

也就兩三年的時間,除了猛撈錢,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喜歡錢,拿了錢還能辦事兒,這樣的上司,即便王廩看不起,也會承認他是個好上司。

王廩不缺錢,他缺的是權,是掌控一切的渴望與成就感。

他與李刺史也算是“相得益彰”,兩人都對彼此很滿意。

然而,此刻,被王廩認定是個貪財、無大志的李刺史,卻斜靠著窗邊。

胳膊下放著憑几,手裡則拿著一封信。

李刺史素來渾濁的眼睛,此刻也是精光閃爍。

“咱們這位世子,還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平日裡看著溫文儒雅,動起手來,亦是絲毫都不含糊。”

“剿匪?呵呵,一邊大張旗鼓的清理隱戶隱田,一邊又要清剿水匪。”

“齊王世子這是看輕了咱們沂州啊……”

不把沂州的豪族當回事兒,更不把他李某人看在眼裡。

是,他確實老邁,即將致仕。

但老馬亦有千里之志。

李刺史隨著任期的臨近,心底的不甘愈發強烈。

他苦苦掙扎了幾十年,好不容易成了刺史,改變了家族的門庭。

他的兒孫還小,他還想進京、入中書,指點江山、名留青史。

可惜,他時運不濟,沒有遇到賞識他才能的伯樂。

有著治世之才,卻被遺忘在小小的沂州。

他不甘心啊,他還有著太多的抱負。

還好,老天沒有徹底瞎了眼,他收到了京中貴人的信。

或許,他可以拼一拼。

也不是非要執火明杖的做什麼,他只要繼續當個“老糊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可以。

即便事發,他都快六十的人了,認個瀆職,也只是罷官、罰金,還不至於丟掉性命、連累全家。

可萬一成功了,他半生的野望就能實現!

“……沂州的水匪,或許不如南境的猖獗,可也是會殺人的。”

而他,就是沂州最大的水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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