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結識楊睿之後,又跟他學了一個多月,樓彧才知道自己是怎樣的淺薄、可笑。聰明?
不,小聰明而已。
他要成為能夠超越樓謹的強者,必須擁有大智慧!樓彧稍稍有些分神,不過,倒也緩解了他此刻的緊張。
繼續豎起耳朵,聽著楊睿與李刺史虛與委蛇。
另外,樓彧還抽空關注了一下王廩——
這可是胖丫頭的阿父,不負責任,也不疼愛胖丫頭,但父女的名分,無法改變。
就是姜側妃,怨恨王廩,也無法真的狠狠報復。
不是怕了王廩,而是投鼠忌器。
若是弄沒了王廩,胖丫頭就徹底成了無父的孤女,以後可能還要在繼母手底下討生活。
“不怕,胖丫頭,還有我!”
樓彧會努力變強,成為不必顧忌“規矩”的存在。
到那時,胖丫頭有沒有阿父,都有他守護、偏寵!“……河東之事,多謝陸兄!”
“哈哈,王兄客氣了。你我雖是初相識,但都在沂州為官,本該相互扶持。”
“對!陸兄說得對,你我是同僚,你我的女兒亦是同窗……”
“是啊,也不知道,那些孩子們,在沂河玩兒得可還盡興!”
王廩與陸懷信湊在一起,推杯換盞,胡亂閒扯。
隱約偷聽到兩人談話內容的樓彧,卻陡然一驚:什麼?胖丫頭在沂河?
不可能啊!
他最瞭解王姮了,這丫頭,看著憨傻,實則內秀。
且,她不是個喜歡湊熱鬧的人。
只要不是她足以信任的人,她輕易不會接受對方的邀約。
放眼整個德音堂、東山書院,胖丫頭最親近的就只有兩個人:樓彧和王棉。
樓彧在河道行營,王棉一介卑賤草民,都不可能“煽動”王姮去參加遊河宴。
而換個其他人,哪怕是樓彧的便宜表妹鄭遲,王姮都不會答應。
也正是考慮到這些,樓彧明明探查到今日沂河上有畫舫,也沒有太過在意——胖丫頭又不在,他管其他人做什麼?那畫舫,到底是要遊河,還是要“釣魚”,都隨他們的便!
可現在,王廩卻說什麼胖丫頭也去了沂河——
樓彧內心掀起了驚濤駭浪,若不是還有理智控制,他險些就砰的站起來,衝到王廩面前問個清楚!即便沒有衝動,樓彧此刻的心,也亂了。
他眼底閃過慌亂、急躁。
就在他猶豫著要不要跟楊睿說一聲的時候,外面響起了鼓聲,以及匆匆而來的腳步聲。
“不好了!郎君!不好了!沂河突現賊匪,他們搶劫漁船,殺了漁民,假冒其身份,混入了畫舫。”
“畫舫上的諸位小女郎、小郎君,如今、如今都被賊人劫持!”
差役快步跑了進來,趙錦娘緊跟其後。
差役回稟完,就由她這個苦主兼證人訴說事實。
“什麼!”
陸懷信猛地站起來,“我的伽藍,也、也被賊人捉住了?”
哐當!
王廩則直接摔了酒盞,溫熱的醪糟,灑了他一身。
王廩卻顧不得這許多,他的臉上寫滿了驚恐:九娘,出事了?
雖然他知道,某些人在暗搓搓的搞事情。
今天的賞蘭宴就是鴻門宴。
但他本著兩不相幫的原則,只想當個漁翁。
但他萬萬沒想到,這邊的賞蘭宴只是個障眼法,沂河上的畫舫,才是賊人的目標。
阿玖!
他的阿玖,就在畫舫上啊。
王廩不見得有多疼愛王姮,可他又無比重視這個女兒。
原因無他,王姮是他與姜氏唯一的牽絆。
或者說,王姮是他最重要的砝碼。
王廩非常清楚,現在姜氏只是不願意竭盡所能的幫他,甚至還會小小的拖個後腿。
可若是王姮沒了,姜氏就會新仇舊恨的一起算。
王廩可沒忘了,王姮會參加遊河宴,是他的“提醒”。
若姜氏知道了這件事……盛夏時節,王廩硬是激靈靈打了個寒顫!“或許,事情還沒有這麼遭?”
“畢竟這小漁娘看到賊人上了畫舫,就跑來報信,並沒有一直留在沂河。”
驚懼之下,王廩開始拼命的自我安慰。
然而,“幻想”很快就被戳破。
又有人來報信,這次可不是什麼倖存的漁民,而是畫舫上的護衛。
他受了傷,臉上、身上都有血漬。
他踉蹌著衝進花廳,對著自家郎君,嘶啞著聲音吼道:“郎君,快去救小郎君啊。他被賊人擄走了……”
王廩徹底絕望。
因為他聽護衛說,不只是這一個小郎君,整個畫舫的小貴人們無一逃脫。
“快!快去救人!”
“部曲呢,我的部曲呢!集合,都集合起來,去沂河,救女郎君!”
王廩不管不顧的站起來,大聲呼喝著。
砰!樓彧終於忍不住,站了起來。
他兩步衝到楊睿跟前,紅著眼睛,滿臉狠戾:“世子!”
事關胖丫頭,他真的無法冷靜的繼續計劃。
不是他不夠沉穩,實在是“關心則亂”啊。
樓彧這一開口,其他人彷彿也都反應過來,他們齊齊朝著楊睿行禮:“世子,還請您出兵,清剿賊匪,救回人質!”
楊睿眼底閃過一抹眸光:果然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