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粹宮,隱梅軒。
剛回來的魏婕妤眼中怔怔的,似乎在發呆。
“婕妤怎的面色如此不好?”大宮女思薇迎上來,面帶關切。
陪著魏婕妤走了一趟承明殿的念慈,這會子忙是衝著她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問。
見狀,思薇趕忙閉嘴,轉身倒了茶水端來。
魏婕妤卻並不接,只是忽然開口道,“從前,到底是我太天真了些。”
“怎麼忽然這樣說。”思薇還是忍不住問起。
“從前我覺得要想問心無愧,就必須得論心行事,遇不公、不平、不正之事,都要發聲,即便旁人不說,我也要說,這世間所有的事情,都必須要講規矩,論對錯,可如今我瞧著,不是這樣的。”
魏婕妤抬起眸子來,眼裡帶著幾分委屈。
“我敢說敢做,可這世間的不公太多,讓我根本無力去改變這一切,就像今日,皇上明知道我是對的,可他卻依舊訓斥了我,只是因為我冒犯了天威,冒犯了皇后,只因為我是身份低於他們的嬪妃。”
想起今天趙行謹對她的訓斥,她又怕又失望,又生氣。
她害怕天子一怒,牽累整個魏家,失望是覺得趙行謹與她想象中的明君並不一致,甚至差別很大,生氣,是因為趙行謹的口中,她不該說那些話,哪怕是對的。
“婕妤,其實奴婢覺得,皇上的意思是要婕妤言行更謹慎些,有的話即便是要說,也得注意方式和措辭吶。”念慈柔聲提醒。
“可我又不曾說錯。”魏婕妤眼眶有些紅了,“皇后對我的處罰分明是洩私憤,這我都不計較了,我只是向皇上諫言,盼著皇上有所改變,以此減少後宮嬪妃間的爭鬥,我有錯嗎?”
念慈忙上前安撫著,“婕妤自然是沒有錯的,但您這樣說,不是在約束皇上的行為麼,皇上是天子,怎麼喜歡被人時刻拿規矩束縛呢,再一個,婕妤想的簡單了些,這後宮裡的爭鬥,並非是定好侍寢的規矩就能解決的,就像皇上寵愛誰更多一點,也並不全都源自私慾,也是為朝政考量啊。”
“後宮不可干政!”魏婕妤語氣裡帶著惱意,“如若前朝的事,與後宮嬪妃的恩寵聯絡在一起,豈非亂套,外戚干政就是這樣來的,豈能混為一談。”
聽到這話,念慈和思薇相視一眼,心說得,自家主子還是沒開竅,只得立刻打住這話題。
“規矩的確如此,但婕妤今日也瞧見了,皇上性子不羈,並不喜歡這些約束,往後婕妤少提起就是了。”
“也罷,我日後只管閉上嘴,旁人不說我也不說就是了。”魏婕妤嘆氣。
這已經是她做出的最大的讓步,要是換做從前,她定是那個於黑暗和不公里勇於發聲的第一人。
見魏婕妤好歹有了進步,思薇立即在旁道,“其實今日皇上沒有因為婕妤說錯了話,而降罰,反倒是把皇后之前對婕妤的責罰減輕了些,也是看在咱家老爺的份兒上,若是換了旁的嬪妃,不一定只是訓斥幾句這樣簡單的。”
這是在提醒,魏婕妤自己就享受著前朝與後宮關聯不斷地利益。
魏婕妤不至於笨到這地步,微愣了愣,立即就反應過來。
抬頭看了眼思薇,半晌才沉聲道,“我明白,你們放心吧,日後我不會這樣衝動了。”
皇上能看在她爹的份兒上繞過她,也能因為她的過錯遷怒她的父親。
說歸說,還是親身經歷更讓人記得住。
見魏婕妤似乎是聽進去了,思薇便又說起別的事來,轉移她的注意力,好叫她別太因此事難受。
“奴婢今日瞧著,劉寶林似乎同謝婕妤走的近了,那日婕妤受皇后刁難,她還為婕妤說了話呢,婕妤不該對人家那麼冷淡的。”
“她替我說話,是有圖謀的,這樣不純粹的幫助,並不出自真心,我不稀罕。”魏婕妤淡淡道,“她想和謝氏走近,就隨她去吧,左不過又是個想爭寵的人,我總不能要求她和我一樣不爭不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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