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漓在角落的座位枯守了兩個時辰,杯盞裡的茶水早已涼透。直到茶館的燈籠都暗了幾分,才見那夥客館僕役勾肩搭背地從三樓雅間晃出來,個個面色酡紅,酒氣熏天,活像剛從酒缸裡撈出來似的。
期間雖有送酒菜的小夥計進出雅間,但都是匆匆來去,顯然不是鳳昭珩要見的正主。
謝清漓攥著茶盞的手指微微發緊,又不死心地多坐了兩刻鐘,直到茶館的夥計開始收拾桌椅,樓上再無人下來。
先前攔她的那個夥計踱步過來,瞧了眼她面前那壺泡得發白的茶,咧嘴笑道:“小公子果然點了這狀元及第茶啊?小的看您喝了一晚上,這茶葉都泡得沒了魂兒吧?”
謝清漓面露窘色,正欲答話,忽見一行人自四樓緩步而下。為首的女子頭戴輕紗幕籬,雖看不清面容,但那通身的貴氣卻遮掩不住。
謝清漓心頭一震,直覺此人就是與鳳昭珩密會之人,但不在同一樓層,他們究竟是如何相見的呢?
正思索間,女子抬手輕扶幕籬,染著丹蔻的纖指一晃而過,豔若凝血。謝清漓心頭猛地一跳,這雙手,她似乎在哪裡見過?!眼見那行人即將踏出茶館,謝清漓慌忙從袖中摸出幾塊碎銀子:“學、學生這就結賬.”
夥計接過銀錢掂了掂,咧嘴笑道:“得咧,小公子慢走,下回再來啊!”拖長的尾音裡滿是促狹。
謝清漓耳根窘得發紅,低著頭快步往外走。剛出茶館,便見那女子已登上鎏金馬車,車簾垂落的剎那,車伕已揚鞭催馬。
她身形一閃,拐進旁邊的幽暗巷弄,冷霜早已候在陰影處,見她現身立即迎上。謝清漓三兩下扯去身上的直綴,露出裡面的夜行勁裝。
月光灑下,兩人目光交匯,無需言語,身形如鬼魅般掠出,悄無聲息地綴上了那輛緩緩前行的馬車。
馬車穿過數條街巷,最終駛入忠親王府的後門。謝清漓心頭微動,她猛然記起長公主的賞菊宴上,溫婉如江南煙雨的忠親王妃,指間卻偏生染著豔若烈火的丹蔻。
只是不知,與鳳潛暗中勾連的,究竟是忠親王妃一人,還是整個忠親王府?
……
轉眼間,萬壽節將至,各國使節陸續抵達盛京城。長街上旌旗招展,處處張燈結綵,好一派盛世氣象。
臨淵使團姍姍來遲,卻在抵達當日就掀起軒然大波。三王子拓跋烈雖性情沉穩,其妹圖雅公主卻是個不安分的主兒。入城之時,這位驕縱的公主竟不顧禁令,縱馬疾馳於鬧市。
但見那匹雪白的駿馬橫衝直撞,鐵蹄所過之處,百姓們倉皇避讓,驚呼連連。
圖雅公主紅裙翻飛如烈焰,絲毫不顧及街市上的人流,揚鞭高喝:“讓開!都給本公主讓開!”
忽然,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小姑娘躲避不及,跌倒在地。在人群的驚呼聲中,沉重的馬蹄狠狠踏下,小姑娘當場口吐鮮血,氣絕身亡。
“月兒!我的月兒啊!”一個穿著粗布衣衫的婦人從人群中衝出,顫抖著抱起小姑娘尚有餘溫的身體,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響徹整條街市。
圖雅公主勒馬回身,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地上的母女。她紅唇微勾,眼中非但沒有半分愧疚,反而帶著幾分輕蔑的嘲諷:“賤民不知避讓,死了也是活該。”
“天殺的蠻夷!”
“這是哪國的畜生,敢在東陵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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