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灼道:“還記得那個人牙子被殺的案子嗎?在當時的阿伊沙看來,人牙子吳酬拐賣了阿斕公主,把她的藍寶石珠串典當,流傳到了黑市,然後他是怎麼對待吳酬的?斷手、割喉,生生折磨致死,那個小院裡鮮血淋漓的慘狀,你都忘了嗎?”
提起這件事,彩珠兒仍然歷歷在目。
她想了想,替阿伊沙開脫道:“可那吳酬的確可恨,落到他手裡的奴隸大多不是自願為奴的,來歷不明的都被他偽造了身份,而且還慘遭虐待,我也是其中的受害者。大王子這麼做,一來是心疼妹妹的遭遇,二來也算是為民除害,我倒是覺得大快人心呢。”
“哼,你怕是被他矇蔽了吧。”申屠灼不忿地說,“從結果上看似乎是這樣,但他這麼做的初衷遠不止於此。折磨他是為了逼問公主的下落,給自己妹妹報仇;殺了他是為了掩蓋自己的行蹤,以防引來那些刺客;放走奴隸也不是出於善意,而是為了利用仲家兩個孩子來引你現身。此人心機深沉、手段毒辣,你當真覺得他只是個楚楚可憐的大王子?”
“我什麼時候說他楚楚可憐了?”彩珠兒無辜道。
“反正我看你就是對你們陌赫的大王子念念不忘,”申屠灼焦躁地說,“此番你跟他回納希河谷,不會在路上英雄救美、芳心暗許、日久生情吧!回頭生意也不想好好做了,風風光光做了他的王子妃……”
“行了!越說越沒邊了!”彩珠兒動了怒,截住他的話頭,正色道,“申屠灼,我在你心中就是這般輕浮之人嗎?若我真是這樣的人,當初為何放著大宣的秦王妃不做,還要靠著賣胡餅供你參加察舉?”
“我……對不住……”申屠灼自知失言,懊悔道,“我當然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是我妒火中燒,滿嘴瘋話……”
“而且你對陌赫的局勢太不瞭解了。”彩珠兒道,“阿斕公主臨終前,曾告訴了我一些王室秘辛……總之這其中太過複雜淒涼,大王子在陌赫王廷的處境,恐怕還不如在大宣做質子時安穩。他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和地位已是難上加難,我只是想要蹭一段同行的商路,回去後可不敢再給他添麻煩了。”
“這麼說來,你最好還是離他遠一點為好。”
“你的心眼啊,也就只有這麼一點點大。”彩珠兒取笑他,又伸頭往天上看,“話說回來,翹毛今日怎地沒來討食呀?”
往日到了時辰,翹毛就會過來找申屠灼要投餵,雖說它自己在外頭也不愁吃喝,但哪有不勞而獲的食物吃起來香。何況申屠灼和秦王都格外嬌慣它,這陣子它常常兩頭撒嬌,眼見著就胖了兩圈,彩珠兒真怕它哪天就飛不動了。
申屠灼不以為意:“興許是去頌樞那裡了吧。”
就在這時,他們聽見翹毛一聲慌張的鳴叫,隨後撲稜著翅膀倉惶飛遠。下一瞬,只見一隻沙鷹盤旋而降,朝翹毛逃走的方向追了半圈,又繞回來歇在了迴廊的樑柱上。
申屠灼怒喝:“不許嚇唬我家翹毛!”
沙鷹居高臨下,不屑地整理著自己的尾羽,似乎完全不把他和那隻朔雁放在眼中。
彩珠兒拉住申屠灼:“好了好了,人家終歸是猛禽,可能也不是故意要嚇唬翹毛的。讓翹毛多飛飛也好,瞧瞧它都胖成什麼樣了。”
說著她抬手去夠沙鷹腳上綁的竹筒,可惜它站得太高,一時夠不到。
申屠灼想幫她,結果剛碰到竹筒,沙鷹就用倒鉤狀的喙去啄他,若不是他躲閃得快,怕是要被啄下一塊肉來。
他都給氣笑了:“怎麼,單單送給她的,我碰不得?她又夠不著,要不你下來!”
彩珠兒道:“你跟它較什麼勁?我去搬個案幾來就是了。”
像是聽懂了他們的話,那沙鷹竟自己啄斷了綁繩,用喙將竹筒拋了下來。彩珠兒看了絹帛,上面交代了阿伊沙他們將要出關的時日,囑咐她可以在敦煌郡的塔子場與他會合。
彩珠兒收了信說:“看來我明日就要啟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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