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珠兒問:“此話何意?”
扶風道:“在教院記載的製法中,是以多種香料餵食愛寵,使得愛寵肌骨生香。那些香料搭配得宜,多有滋補功效,豐富食物的口味之餘,並不會毒害愛寵。待愛寵壽終正寢,再取下一小塊骨頭,製作成飾品佩戴在身邊。
“我猜想最開始做出叩骨香的制香師,只是想以骨飾來紀念自己的愛寵,讓自己聞到這個香氣時,就能回想起曾經相處的時光。”
“西境牧民眾多,許多地方都有取骨為飾的傳統,有時是為了炫耀勇武戰績,有時是為了祭奠追思,的確不足為奇。”彩珠兒道。
“是啊,製作這種香太過費時費力,還要看自身機緣,也沒辦法大批次地製作,所以民間對其並不熟知。但不知從何時起,叩骨香的需求越來越大,對於王室和貴族而言,越是珍奇難得,越是令他們垂涎,後來竟演化成了強塞香料,歃血浸骨的殘忍手段。
“所謂的愛寵,起初以沙狐居多,但貴族們漸漸不滿足於用沙狐來製作叩骨香。在他們的心目中,漂亮聽話的奴隸亦是愛寵,為何不能用來制香?甚至那些奴隸比沙狐這樣的小畜生更好掌控。沙狐被逼急了還會撓人咬人,被拿捏住身家性命的奴隸卻不會。”
“用人來制香?”彩珠兒瞪大了雙眼,只覺得駭人聽聞。
“不錯,貴族們強迫自己最喜歡的奴隸吃下數十種香料堆砌的食物,從來不管那些餐飯好不好吃,也不管那些香料是否有毒,總之賞給你了,就必須全部吃乾淨。吃不下去或者吐出來的奴隸就要捱打,久而久之,那些被稱為‘香奴’的人就麻木了。
“他們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每天只要能少挨點打就滿足了。到後來他們毒入骨髓,常常痛得滿地打滾,求死不能,有些貴族覺得香味還沒浸透,不想讓香奴太快死掉,便會送來給我們醫治……那些香奴一個個骨瘦如柴卻散發著奇異香味,我可不覺得這是什麼對愛寵的恩典、紀念,只覺得慘絕人寰。”
“難怪你會離開王廷的大醫院。”
“離開大醫院還有其他的緣由……總之,我親眼見過香奴被活生生割喉取骨的場面,教院的制香池裡終年香氣四溢,卻著實令我作嘔。”
“我明白了。”彩珠兒頷首,“陌赫的貴族與平民之間隔閡甚深,有些貴族甚至不把平民和奴隸當人。哪怕舊都已毀,所有人不得不流亡遷徙到新的家園,這樣的等級觀念依舊根深蒂固,那些人仍然覺得只有自己配得到神明的眷顧。”
“呵,陌赫繁盛之時還算好的,再怎麼說大家過得還算好日子。”扶風冷哼,“正是因為國家衰落了,提駑欺凌到了王室和貴族的頭上,他們不敢衝著鐵騎叫囂,就只能把忿恨怒火統統發洩在平民和奴隸身上。”
“真是令人不恥。”
“能怎麼辦呢?再不恥也是我們的故國,總不能當真丟下它不管吧。”
得知了香奴的存在,彩珠兒心中久久不能平靜。她知道自己人微言輕,知道自己在那些貴族眼中也不過是牲畜螻蟻,可就像扶風所說,她不能什麼都不做,眼睜睜看著陌赫變得更糟。若是百姓的日子過得不好,有何談生意興隆呢?
而改變這一切最有效的辦法,就是盡力扶持阿伊沙奪權上位。
或許只有這樣,才有希望讓陌赫重獲新生。
——
越過界碑,商隊已臨近陌赫地界。黃沙卷地,風嘯如刀,駱駝不安地低鳴踢踏,使節團與商隊的護衛警覺地握緊了刀柄。
突然,遠處沙丘後揚起一片塵煙,馬蹄聲如悶雷逼近——是沙匪!
“戒備!”
巴丹厲喝一聲,翻身躍上馬背,長刀出鞘,寒光映著烈日。他身形魁梧如石山,刀鋒橫掃,率先劈落一名衝至近前的匪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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