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怎麼搶人簿子呢!”小余趕緊把木牘搶回。“誰搶了,我就看一眼。”巴丹問,“這個吳酬是什麼人啊?”
“我一個收貨算賬的,哪曉得人家是什麼人!”
不等掌櫃的發難,巴丹爽快地說:“行吧行吧,那你們給我二十八貫行了吧?多透亮的藍寶石珠串啊,給你們來回賺錢有什麼不好的?”
掌櫃的想想也是,懶得再跟他計較,很快就換好了銀錢。
等巴丹拿著銀錢出門,掌櫃的捧著那珠串反反覆覆地看,對小余說:“我還是覺得這珠串不吉利,詭得很……”
小余倒是心大:“您也別多想,方才那人不像是個窮鬼,一看就是要銀錢週轉幾日,應當不久就會贖回去的,咱們這單虧不了。”——那日譚懷柯見到百草藥鋪的呂掌櫃,把擅自出庫、轉手倒賣的賬目清清楚楚地擺在他面前,毫不客氣地敲打了一番。
呂掌櫃已從抓藥的學徒那裡知曉她是怎樣的心性手段,但還是抱有一絲僥倖,以為她年紀小經驗少,辯解幾句就能矇混過關。所以剛開始他用譚老爺挪用鋪子的大筆銀錢為自己脫罪,誰料譚懷柯話鋒順勢一轉,羅列出他經營不善的種種私心和舉措。
譚懷柯訓斥:“有虧空有爛賬,這都是正常的。可你不去想法子把生意做紅火,把虧空補上,反倒以此為藉口,任由這個窟窿越來越大。拆東牆補西牆,只想著自己從中牟點蠅頭小利,全然不管鋪子死活,你就是這麼當掌櫃的嗎!”
這下呂掌櫃知道自己躲不過去了,他犯了許多大忌,若是在這位東家手裡丟了飯碗,怕是自己名聲也要毀了,以後再沒人敢僱他當掌櫃。於是他趕緊服了軟,懇請譚懷柯再給他一次機會,將功補過,把先前的窟窿都填上。
之後幾日,譚懷柯更詳細地查閱了三年來的賬簿,從中理清了頭緒,親自跟著呂掌櫃去篩選和採買藥材。
由此她發現,之所以自家藥鋪採買的尋常藥材價錢比別家高,是因為那個來往多年的藥村惡意抬價。那邊是個採藥人聚集的村落,原先本本分分地做著採藥販藥的生計,自從發現自己是百草藥鋪唯一的供藥方,不少人就動起了歪心思。
他們以藥材的品質更好為由,屢次抬高價錢。最開始還怕譚家貨比三家會跟自己壓價,結果發現壓根沒人追問此事。
譚老爺挪用銀錢之後,這個鋪子就歸譚安豐管過一陣子,他收了那些採藥人面上的好處,更是飄飄然,指定呂掌櫃以後就用這裡的藥材,這就導致百草藥鋪的多數藥材成本飆升,自然比不得別家實惠。
譚懷柯摸清情況後,當即廢除了譚安豐與他們的約定,讓呂掌櫃挑選三個以上的藥材供應方,誰家物美價廉就用誰的。當然這個長期往來的村落也在其中,他們的藥材本身還是不錯的,只是以此逼迫他們降價,也給自家鋪子更多的選擇餘地。
藥鋪還需要把坐診大夫請回來,大夫不是聖人,若是得不到尊重,又沒有足夠的賺頭,誰願意在這兒白乾呢?可這事無法一蹴而就,還需要再想想辦法。
就這樣連續忙活了四五天,譚懷柯終於得了閒。這日她和沛兒在響鈴街觀摩各家商鋪,再次路過了廣德典當行。
這回她沒遇見那個人牙子,但她行至巷口時,聽見兩個人在議論。
其中一個人說:“那個藍寶石珠串,黑市裡有人在懸賞……”——下章:譚懷柯忽然又聞到了那股薰香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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