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見她難受隱忍的小表情,賀宥禮立馬就反應過來罪魁禍首是他手裡的香菸,不過三秒,他就將菸蒂摁滅在菸灰缸裡。
他清楚地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抽菸的人,沒有人會喜歡煙味,所以大部分時候,他都等到只有他一個人的時候才會抽,地點也會選在通風的地方,以免殘存味道。
煙滅之後,賀宥禮瞧著江梨初依舊皺著的秀眉,一時之間有些後悔沒能及時將煙熄滅,聲音略有些壓低地問她:“很難受?”
江梨初將他的動作看在眼裡,知道他是在顧慮自己的感受,搖了搖頭說:“還好。”
說完,她鬆開捂住口鼻的手,空氣裡幾乎沒有了煙味,她凝視著他,像是話家常般笑了下:“賀團長應該沒抽多久吧?煙癮似乎沒那麼大?”
真正的老菸民那都是煙不離手,比如他們家屬院裡的大爺,又比如宋彪那小子,每隔十幾分鍾就得來一根,不抽就跟要了他的命似的,一天一包都算是正常。
而賀宥禮就不一樣,他們見了幾次,他基本上都沒怎麼抽菸,今天白天他在客廳待了那麼久,也沒見他抽菸或是有想抽菸的跡象。
所以她覺得他肯定是剛抽沒多久,對煙的味道還不習慣,亦或者是單純不喜歡抽菸。
聞言,賀宥禮轉頭望向放在窗臺的那包煙,語調沒什麼變化:“抽了幾年了。”
聽到這個答案,江梨初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啊?”
賀宥禮唇線拉直,他開始抽菸的契機是為了消磨時間,也是為了麻痺痛苦。
雙腿剛接受治療那會兒,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那些醫療器具和藥物如暴雨傾注在他身上,白日的折磨延續到晚上,每一寸肌膚都泛起鑽心的疼痛。
整晚整晚的睡不著是那時候的常態,而如此難熬的日子持續了半年。
後來不知道是哪個來探病的親戚遞給了他一根菸,他便就此煙不離手,每當有痛感襲來的時候,他就會抽上一根,以此來度過漫長的黑夜。
不過這些,都沒必要跟她說。
說了,不免有賣慘的嫌疑。
可不知道為何,望著她水潤純澈的眸子,他沉默了一秒,就把他隱晦在心底的經歷當作故事輕易說了出來。
剛說完,他就注意到她的眼眶浮起了兩朵紅暈,長睫如蟬翼般脆弱地顫動著,一滴淚珠要掉不掉地掛著,她白玉般的手指抹過面頰,徒留一道紅痕。
她那張清麗美麗的巴掌小臉寫滿了心疼和同情,又怕傷害到他的自尊心,而試圖竭力隱藏。
他曾經最厭惡旁人對他流露出的情感,在她的臉上,卻是那般楚楚動人,令他頗有動容,在與她視線交匯的一瞬間,呼吸驟然變得極重。
他不自覺攥緊了拳頭,手心卻不知何時生出了熱汗,粘膩燥熱,惹得他一顆心異常浮躁,火熱得如同岩漿頃刻噴湧,越來越無法控制。
好像有什麼,在這一刻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