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山月去了正院,明夫人正斜倚在床頭。床頭旁邊一張小桌,桌上幾個菜,一個婆子給她喂著飯菜。
見兒子來了,明夫人非常高興,憔悴的臉上有了笑意。
對婆子說道,“快,讓小廚房多炒幾個下酒菜。”
明山月坐在側屋,阿玄飛去臥房床上,對著明夫人叫道,“娘,娘。”
逗得明夫人和幾個下人大樂。
明夫人讓人幫她穿好衣裳,梳了頭,再化了一個淡妝。
她不能多走路,被下人扶去側屋的羅漢床上斜倚著。
她招招手,明山月坐去她身邊。
母子兩個手拉手低聲敘著話,再有阿玄時爾說幾句鳥話,屋裡笑聲不斷。
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一下幾天。
入秋了,天氣轉涼。
馮初晨卻沒感到絲毫冷意,只看到陰雨霏霏,眾人加了衣物,王嬸給馮不疾多加了件夾衣,才知道變天了。
為了不特立獨行,她也加了衣衫。
看到側切的好,王嬸更加堅定要認真學習,對馮初晨提出的適當延緩斷臍時間的建議也認真考慮起來。
都說自家姑娘將來比大姐造化大,真有可能。
馮初晨之前一直跟幾個穩婆強調,斷臍的黃金時間應該是十八息。如此,能讓乳兒儘可能多的得到母體血液和好的東西,避免一些疾病的發生。
好的東西是指營養、氧氣和幹細胞,疾病是指抵抗病原體入侵,防止低氧血癥、缺氧、貧血等。
這話古人聽不懂,她就用古人能聽懂的話說。
當然,時間也不能過久,會引起乳兒其他疾病。
特殊乳兒還要特殊對待,視乳兒具體情況而定,這就要看穩婆的經驗了。
這裡的穩婆接生都是胎兒一生下來就斷臍帶,覺得這樣才能減少乳兒疾病,也減少產婦大出血的基率。
大姑把握時間就恰到好處,所以她接生的孩子成活率高,身體也要健康一些。
王嬸是大姑培養出來的,她知道乳兒遲一步斷臍好,但把控不好時間。
馮初晨還特別交待,對待不健康的乳兒還要再遲一步斷臍,給乳兒爭取多一點活命的時間或者搶救的時間……
並教了王嬸和半夏如何對嬰兒進行心肺復甦。王嬸沒看到這個法子的好,但只要是姑娘說的,她就覺得對。
這天下晌,馮初晨看到負責打雜洗衣的金嬸拖著腿走路,還不時捶捶後腰,很不舒服的樣子。
金嬸身體不好,但幹活不馬虎,幾乎沒有停下的時候。
招工時馮初晨並不想要她,可金嬸求了許久,馮初晨才動了側隱之心勉強收下。
馮初晨招呼道,“金嬸,進來我給你把把脈。”
金嬸以為要開除自己,惶恐道,“馮姑娘,求你留下我,少了這份工錢,我家小子又要捱餓了。”
馮初晨沒言語,給她診了脈。
問道,“你是否下腹下墜,腰痠、走路及下蹲時更明顯,還尿頻、尿急,有時排尿困難?”
她沒好說同房疼痛之類的話。
金嬸道,“是,老毛病了,年輕時吃了一年藥沒好,說是頑疾,也就沒管了。”
馮初晨寫下藥方說道,“你是陰脫,不算很嚴重,我就能治好。我和半夏給你針灸不要錢,你只花錢買藥即可,開的草藥都便宜。”
她正好可以教半夏治這種病。
金嬸千恩萬謝,跪下磕了三個頭。
她家男人跑商摔斷了腿,現在在自家倒座開了間小屋賣燒酒,還要養三個兒子,給兒子們攢聘禮,很是拮据。
她病了多年也不敢花錢看病,現在只需花錢買點草藥,自是願意。
八月初六,是馮初晨這具身子的十五歲生辰。
馮初晨並不重視,她習慣性認為自己的生日是七月十五。
馮不疾卻非常重視,前幾天就開始張羅她的及笄禮。
為此,他專門問過同窗,又私下問過王嬸。
馮初晨不願意,“醫館忙得緊,哪有多餘時間搞那些沒用的,咱們去酒樓吃頓好的就行了。”
馮不疾不贊成道,“這麼重要的日子怎麼能不重視,我是家裡唯一的男人,姐要聽我的。要請胡大伯一家、舅爺一家、富堂叔和嬸子來觀禮,
“還要請胡夫人當正賓,悠嘉姐姐和街坊娟娘姐姐當贊者和有司……插長公主賞的簪子,戴溫四姑娘送的耳環,穿那套還沒上過身的粉色羅裙……”
王嬸笑道,“少爺想給姑娘一個驚喜,瞞著你把客人都請了。”
馮初晨沒想到馮不疾早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條。
這哪裡是七歲小弟弟,行事作派像極了大哥。
馮初晨還是很感動,摟了摟小正太,說不出拒絕的話。
初六這天,胡大人和胡大爺上衙來不了,胡夫人領著閨女和兒媳、孫子來了,姚家全家和馮長富全家也來了。
給馮初晨舉辦了一個隆重又熱鬧的及笄禮。
下晌剛送走客人,馮初晨就被一家權貴強行請去等候產婦生孩子,還為乳兒施了上陰神針。
在強權社會,做為底層的她不敢說不去。哪怕不去,也會被人硬架著去。
穩婆有的是,已經沒人請王嬸去家裡接生了。
這些天,除了陳二奶奶,醫館又進進出出十二個產婦,其中兩個只住了一天,生完孩子就出館,完全把這裡當成了產房。
雖然病床沒有全部佔滿,還是令馮初晨意外,生意比之前想的好多了。
曾家媳婦前幾天生產時真的做了側切,第六天出院。她做為第二個願意承受側切的人,費用減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