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中,人們苦太久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件喜事,那爆發的熱情是路野難以想象的。還好紅姐出來解了圍,她帶著幾個五大三粗,滿臉橫肉的婆子擠進人群,護著路野逃了出來。
進了後院,簇擁著他進了房。
“姑爺,先試試今天的袍服合適不?”
十幾隻手麻利將他身上鐵甲卸下,又換上了不知道從哪裡淘來的大紅袍。
“紅姐,這衣服看著眼熟……”
“路哥兒,眼熟就對了,東塞府來回拉鋸太缺人了,實在找不到合適裁縫了,這是從知府衙門裡翻出來的前任知府的官袍,整整一身呢。”
“嘶……”
路野倒吸一口冷氣,大喜的日子別想喪氣的事情,咱是流寇出身,不信那個!
一天就這麼忙忙碌碌過去了。
路野只覺得時間過得飛快,不知不覺天色已黑。
屋外突然嘀滴噠噠響起了敲鑼打鼓的聲音,人聲鼎沸。
紅姐一揮手,眾婆娘便擁著路野出了房門,直奔隔壁院門,便算是新郎接親了。
再說了,也不需要接,這整個城都是搶的,想在哪接在哪接,反而不如不。
一眾人陪著花轎走一圈,最後又繞回到正門前。
鞭炮齊鳴。
院門大開。
此時才顯示排場。
只見一眾馬隊分兩列開道。
十幾個小武徒抬著花轎走來,路邊有好多東塞府舊人眼尖,如果沒看錯的話,這好像是知府老爺的轎子,被紅布包了就拿來用。
等轎子進了院落,路野依規矩上去就要踢轎門。
突然他身子一愣,停在了當場。
魚龍圖感知中,一道黑光快速掠過城牆,急速向女營奔來!
路野大腦飛速運轉。
是青陽老道!
他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是那一袋和尚的東西有問題,還是闖破天派此人過來行不軌事?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他大腦瘋狂運轉,身子只是略一遲疑,便恢復了常態,按規矩踢了轎門,便將手伸了進去。
路野因為緊張那道士,覺得自己手心已經沁出了汗。
他如芒在背,總覺得黑暗中那道士便在遠方盯著他,他便像是空中一隻飛蛾,地上已有毒蛇盤旋,隨時準備躍起一擊。
要知道,對方可不是一絲殘血的一袋和尚,而是狀態巔峰的修仙者,不是他可以抵擋的。
這時。
路野便覺得自己汗津津手上一沉,一溫潤小手放入他手心中。
這隻手掌心位置多了許多繭子。
嗯,是那舞刀弄槍,敢砍十個八個腦袋的小姐沒錯。
令人奇怪的是,這隻手掌上竟然也有汗水。
路野來不及多想,輕輕一拉。
潘芙蓉便頭上蒙著喜帕,穿著一身喜袍彎腰出了轎。
路野自己穿的官袍很拉胯,但小姐身上的喜袍卻出奇得合身,襯托得她腰肢纖細,曲線優美,只是料子看上去卻稍顯舊。
女人五根纖纖細指搭在了路野掌心中,上面塗了鮮紅豆蔻,倒也好看。
二人溼噠噠的手互相接觸,都是一愣。
儘管小姐蓋著喜帕,路野也覺得對方向自己看了一眼。
前面有人擺了馬鞍,火盆,路野虛扶著潘芙蓉一一跨過。
此時,他後背上如被毒蛇盯上。
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越發明顯。
魚龍圖顯示中,那黑色光點就在這院中。
路野一臉笑意環視四周,像個歡喜到極點的新郎。
一圈看過去後,他臉上帶笑和其他人點頭,心中卻是一沉。
果然,靠肉眼觀看,周圍人群中並沒有看出什麼異樣。
想必那道士是使了障眼術或者隱身一類法術。
大廳內。
因為男女雙方父母均亡,所以只擺了四張空椅子在上首。
李光石老爺子紅光滿面充當司儀站在一側。
路野和潘芙蓉如同提線木偶一般讓人擺佈站定。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送入洞房!”
老爺子聲音洪亮,周圍人笑呵呵的,一片祥和氣氛。
路野卻覺得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裡,他依規矩將將潘芙蓉送入洞房內。
紅姐又安排二人坐在提前陰陽看好的位置,那是喜神所在。
還要注意互相衣服避免壓著,寓意夫妻雙方和美,避免誰壓過誰一頭,稱之為坐帳。
按照此方世界規矩,路野便在此刻需要用喜秤挑開潘芙蓉蓋頭,喝下那合巹酒,然後留新娘在此,新郎倌一人出去陪客人宴飲。
然而,路野魚龍圖觀感中。
那黑色光點卻也入了洞房內,這道士居然直接跟了進來。
另一視角中,金色鯉魚還在江面暢遊,而江面下,卻浮出一大黑影,水面下,那黑影張開滿嘴利齒,眼看便要將那鯉魚吞下!路野看看滿屋的人,那道士若不管不顧撒起瘋來,這一屋的人可都要糟。
他咳嗽一聲道。
“你們都出去吧。”
“來作客的都是女營中的人,都是自家兄弟,咱不講究那些虛禮。”
“兩位義弟替我作陪客人即可。”
“我在這裡,多陪小姐說會話。”
有人心裡吐槽——這新郎新娘果然都是流寇出身,不講究到了極點。
不過潘芙蓉是大統領,路野是二統領,整個屋裡更沒有比他們二人身份高的,眾人只能退去。
也無人敢在二人頭上鬧洞房,更沒有人蹲在窗下聽牆角。
紅姐出去以後關上了門,屋裡便只剩下他和潘芙蓉二人。
路野頭上汗水更密集了。
現在屋子裡門關上了,怎麼想辦法讓小姐也出去呢?
問題按婚禮,潘芙蓉坐下在喝了合巹酒,上床入帳之前是不能動的。
要不,自己厚著臉皮出去?
問題是自己出去,外面人那麼多,必定要被拉去陪客,卻還是不妥。
路野腦子瘋狂運轉,自己最合適一人獨處的地方是哪裡?實在不行便裝肚子痛去茅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