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理解的迴廊,羥色胺安定片葡萄糖心電圖除顫儀磁療理療這些透明的絞索,撲克牌和止痛泵和輸液管和失眠症,喃喃自語著嘶吼著抽搐著尖叫著空談著卷宗和事實和回想和逸事趣聞和怒目而視的對抗和醫院的休克和鐵床和刑場。
夢境,幻影,狂喜,理想,宗教,一整船敏感的謊言。
痛苦的堤壩決口,泛過河岸,翻騰和斷頭臺上的苦刑,傾入洪水,高地,顯現,十年的動物慘叫和自殺。
“救世主在看著你。”
9/13—13:11方巖驀的驚醒。
濱海市公安局第四分局。
審訊室,白色燈管,單向玻璃,鐵桌,手銬,鐵椅。
“你不用擔心身份公開,在未確認事實真相前,你的同學只會認為你是在生病住院,現在開始說吧。從開頭說起,你和你么舅季建國登船的具體時間,與承運號的船長所簽署的合同內容。我在跟你說話。”
黑夾克,撲克臉,與咄咄逼人的口吻。
方巖從恍惚中醒來,這時意識才徹底清晰,只記得擔架和輸血還有葡萄糖膠袋,戴著口罩的人與專業的傷口縫合,一切都很模糊,醒來後在警局吃了一頓免費的午飯,依然感覺得到肢體無力。
“今天是多少號?”
方巖平靜問道,潛意識裡似乎依然停留在要在十二號查證[獵殺頻道]的真偽。
“現在是我問你,你身上的傷口,創傷痕跡專家判斷這些傷口來自於騎槍,真是瘋了,你最近是否參加了歐洲中世紀馬術騎槍之類的俱樂部?”
這是審訊員辦理過最弔詭的案子,沒有之一,名為方巖的高二學生,也是審訊過最詭異的嫌疑人。
聯絡不到任何家裡的人,而他外公也不在家裡,年事已高,每日出沒於歌舞廳,行蹤不定,當下也沒聯絡到。
最詭異的是方巖的臥室,不排除精神疾病患者的可能性,整間屋子全是絕緣膠帶和報紙,以及老式收音機和十多根天線,太邪乎了,所有插座和吸頂燈也被膠帶封死,甚至讓刑事警員都覺得有些瘮人。
方巖卻能夠讀取審訊員的思維,今天是十三號,看來自己在醫院足足躺了一天一夜,然後被送來這裡。
他搖了搖頭,他連什麼叫騎槍都不知道。
審訊員只好施壓。
“你昨天逃跑性質極度惡劣,可以定性為畏罪潛逃。所以說你應該知道自己犯了罪吧,抓捕到的其他疑犯,在關於你的事件上,所陳述的口供是一致的,你只需要如實說明。”
方巖是沒受過什麼間諜訓練的,輕易察覺到他臉上的動容後,態度開始緩和,“我們已經掌握了承運號船長利用假合同攫取利益,非法僱傭船員進行欺騙和壓榨的相關事實,考慮到這種情節,以及你受害者的身份,還有你年齡的特殊性,會酌情處理。”
而方巖讀取到的思維並不是這樣,是一種迂迴的懷柔策略,並且其他人的口供很混亂並不一致,所謂的囚徒困境對他並不奏效。
驟然間方巖感覺到有些耳鳴。
“可不可以把聲音關了?我有點不舒服。”
方巖指著房間右上角攝像頭旁像是蜂鳴器一樣的東西,但也許只是普通的揚聲器。
“別轉移話題!沒有什麼聲音,你現在是犯罪嫌疑人!”
審訊員桌子拍得震天響。
方巖卻覺得耳鳴越來越強烈,眼前天旋地轉,胃部痙攣,手指條件反射的抽動著,感覺到手臂上有什麼溫潤的東西。
低頭一看,赫然是黑紅色的鼻血。
“噢……是中尉在傳喚我了。”
方巖想要站起身來,可戴著手銬,癱軟下手也抓了個空,意識快速模糊。
……
……
……
潮溼,冰冷,沁骨,黑白幻燈片。
從意識裡抽取出來的幀快速閃過,似乎眼睛就是腦控組織的攝像頭,無比的清晰,就連已經完全遺忘的畫面,一生都在幻燈片前閃動,水杯盛水的高度,昆蟲甲殼的紋理,樹葉的數量,洗髮水成分表的所有物質,以超頻的速度播放著,像是在被讀取記憶。
嚴重的痙攣反胃,意識眩暈,嘔吐和嘶喊。
前方坐著人形輪廓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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