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堡房門上安著的是最簡單的機械鎖,屬於一根鐵絲就能搞定的那種。
齊斯用鑰匙開了門,打頭走進房間。
泛黃的牆紙被水漬和黴斑浸染,黑色的潰瘍星星點點地爬滿腐朽的天花板,破土而出的草芽如同瘡疤上的蠕蟲,不知何時會隨著膿水滴下。
房間只在床頭櫃上點了一盞油燈充當光源,正中央擺著一張足夠兩個人睡的大床,床右邊是一張古樸的書桌,上面堆放著一些書籍和筆記。
齊斯聯想到自己為數不多的玩恐怖遊戲的經驗,猜測應該會有線索藏在裡面。
他走過去,蒼白的指尖劃過泛黃的莎草紙封皮,拈起書頁後似是想到了什麼,頓在空中。
幾息後手指微動,卻終究只是隨意翻了翻擺在最上面的那本筆記,而沒有進行更進一步的閱讀和探索。
就在剛剛,他已經注意到,房間內沒有鐘錶,也沒有任何能標示確切時間的東西。
——今晚大機率要出事。
齊斯後退幾步,站到窗邊向外看。
天已經半黑了,透過佈滿灰塵的落地窗,可以模模糊糊地看到花園裡的玫瑰花海。
成片的植株太過茂密,花與葉相互糾纏遮掩,眼睛般的細碎陰翳隔著窗冷冷地盯著齊斯看。
好在房間內配有窗簾,齊斯毫不猶豫地將窗簾拉上,眼不見心不煩。
考慮到恐怖片裡經常有陰風把窗簾吹開的橋段,他拖了把書桌旁的凳子壓在窗簾上。
隨後,他又檢查了一下門縫,確認鎖上門後,沒有什麼可以從外頭開啟的機關。
時間並不充裕,齊斯無奈地放棄了更全面的檢查,折回床邊。
眼前的床鋪乍看十分平整,沒什麼出奇。
他垂眸看了一會兒,心有所感,一把掀開床單。
泛黃的白色床墊上,赫然平放著一件鮮紅的歐式宮廷長裙,繁複的鑲邊和珠串被壓在一個平面上,顯然已經放置了許久。
齊斯拎起長裙抖了抖,無奈沒有抖出多餘的東西。
沒意思,如果是他,怎麼都會放些屍塊進去,嚇人一跳。
林辰是跟在齊斯身後進到房間的。
他沒有玩過恐怖遊戲,平日裡玩的最多的是塔防和開放世界。
但他不想顯得沒用,只得仔細地從牆角開始,用打掃寢室衛生的態度一寸寸摸索過去。
身後傳來衣料窸窣的動靜,伴隨著齊斯陰惻惻的聲音:“林辰,你說如果為了擁有一個人而殺死他,這算是一種愛嗎?”
林辰一個激靈直起身,剛轉過頭就看到詭異的一幕。
黑髮青年面帶微笑地拎著制式古舊的紅裙,分明是再正常不過的動作,卻給人一種變態殺人狂展示受害者衣物的既視感。
林辰指著裙子,舌頭打結:“齊哥,這……這是什麼情況?”
“這個啊,”齊斯低下頭,陰影中的表情晦暗不明,“我愛上了一個人……”
“啊?”
“她是那樣的美好,世界上所有最優美的詞彙都無法描繪她的美麗。”齊斯的聲音很平靜,言語的內容卻透著瘋狂,“我卑微、熱切而可恥地想要佔有她,這不為世俗所容的愛意卻註定不能宣之於口……”
林辰忽然意識到,他其實並不瞭解齊斯。
此人是唯一一個從古堡外進來的,衣服上還沾了血跡,有沒有可能已經被鬼怪替換了?
主動提出合住不一定是出於好意,也許只是作為一個變態殺人狂,盯上了他,不計後果地想對他下手……
“想什麼呢?”
齊斯將手中的裙子折起來扔到一旁的凳子上,輕嘖一聲:“這條裙子是我從床墊下翻出來的,以上只是我對這個副本背景故事的猜測,不一定對。”
林辰鬆了一口氣:“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呢?如果我是個變態,你這會兒根本不可能好好站在這裡。要麼永遠無法醒來,要麼嘛,就以某種比較糟糕的形式醒來。”
齊斯最喜歡的就是用言語反覆調動旁人的情緒,以達成削弱對方警惕、便於實施欺詐的效果。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林辰,好像剛剛只是開了個無關緊要的玩笑。
林辰有些尷尬地嚥了口唾沫,覺得自己未免太疑神疑鬼了。世界上哪有那麼多變態殺人狂,還那麼巧被他遇到?然後就聽青年話鋒一轉,拉長了音問:“倒是你,林辰,伱真的是第一次進副本的新人嗎?你在現實裡是做什麼的,又是怎麼進遊戲的?”
未經過反訊問訓練的人很難應對這樣突然的問話。林辰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自己從出生到現在的經歷。
父親是工人,母親失業,家庭揹著聯邦基金會高額的貸款,自己憑藉努力考上了一所名牌大學,並拿到了獎學金……
不久前外出給人做家教,回來時聽到深巷中有人呼救,趕過去後發現是一群小混混在對一個女孩動手動腳……
一時熱血上頭,上前去斥責那些小混混,結果被一擁而上,拳打腳踢,意識逐漸陷入昏沉……
林辰想到什麼說什麼,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自己的過往經歷都說了一遍。
“嗯哼,不錯的故事,至少聽起來沒有破綻。”
打探出林辰的底細,同時讓其陷入自證陷阱,齊斯的目的就達到了。
他氣定神閒地向後一躺:“時間不早了,該睡了。”
林辰還要說什麼,卻見齊斯已經閉上了眼。
欸?就這麼睡了嗎?竟然不先找一下線索嗎?
他心裡直犯嘀咕,然而終究不敢觸“老玩家”的黴頭,只得訕訕地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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