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旅遊的背景,又不安排導遊,伙食還差得要死,真不知道這鬼地方除了我們幾個大冤種,還有誰會來……”
下桌後,張立財小聲地逼逼叨叨,表示不滿。
齊斯湊過去笑:“說不定這場旅遊本來就不是為活人準備的,死人可不會挑食。”
他的聲音極輕極柔,聽起來陰惻惻的。
張立財打了個哆嗦,嚷嚷:“你可別嚇唬我啊,我這人膽小,被嚇到了是會尿褲子的。”
齊斯滿足了自己的惡趣味,無辜地垂下眼:“張哥不好意思啊,我只是隨口一說罷了……”
“剛剛我和蘇婆聊了幾句,她一談起村西的地界,就遮遮掩掩的。我父親是地理學家,業餘喜歡研究些風水,我也有所耳濡目染,如果沒看錯的話,村西恐怕有貴重之物,要是能帶出去……”
他睜眼說著瞎話,恰到好處地流露出幾分蠢蠢欲動的神色。
張立財不明所以地拍了下他的肩:“小兄弟你想多了,遊戲裡的東西不走實現願望的路子,是死也帶不出去的。”
“要能帶出去,上個副本山裡有礦,我還至於這麼窮嗎?”
齊斯目光微凝。
遊戲裡的東西帶不到現實,那他為什麼能把玫瑰心臟帶出遊戲?頂著張立財奇怪的眼神,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張哥,我還真不知道。第一個副本我嚇都嚇死了,根本沒考慮這方面的事,後面回過味來,才開始想這些有的沒的。”
“小兄弟,那哥給你講講哈……”張立財不疑有他,開始大談特談他所知的詭異遊戲的機制。
齊斯捏出感激的神情,胃疼地聽對方講那些老生常談。
至此,他徹底打消了把張立財發展成工具人的心思。
現實裡那個因為有用不得不留著的“朋友”已經夠煩了,再在副本里攤上一個……他只想讓這個死胖子立刻去死。
玩家們盡數下桌後,蘇婆才套上圍裙,拎著桶和抹布折回餐桌,收拾鍋碗瓢盆。
齊斯好說歹說地應付完張立財,又走向擺滿殘羹剩飯的餐桌:“蘇婆,我來幫您收拾吧。您做那麼大一桌子飯,已經很辛苦了,去旁邊歇歇吧。”
他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眼神看上去十分真摯。
伸手不打笑臉人,蘇婆的面色柔和了幾分,右手拿起盤子,轉頭咧嘴一笑:“伱這孩子真客氣,我自己來就行了。”
“這怎麼好意思?”齊斯作勢去搶她手中的餐盤。
指尖觸到噁心的油漬,條件反射地抽搐了一下,卻還是穩穩地握住盤沿。
蘇婆的力氣比想象中要小,齊斯只一用力就將餐盤奪到手中。
緊接著,他好像沒拿穩似的鬆了手,盤子落到地上碎成一地瓷片。
他連聲道歉,彎下腰去撿瓷片,腳偏偏一滑,上身一個趔趄就要摔倒。
他順勢抓住蘇婆的左手。
這隻手冰冷而缺少彈性,有腐敗感,主人明顯死去多時。
“真不好意思啊,這些盤子多少錢?我賠給您。”齊斯演技極佳,聲音和神情都洋溢著羞赧和抱歉。
他拽著蘇婆的左手直起身,不著痕跡地撩起後者的袖管。
被遮掩的手臂上,赫然分佈著大片的屍斑和淤青,看上去是墜落傷;從色澤看,曾在陰冷的地方停屍多年。
蘇婆一邊收拾滿地狼籍,一邊客氣道:“你是客人,怎麼能讓你賠呢?”
齊斯已經得到了想要的資訊,當下認同地點點頭:“好,那我就不賠了。”
蘇婆:……6。
鄉下的天黑得很快,一會兒工夫就拉下了夜幕。
藉著冷月的微光,只能隱隱約約看到房屋的輪廓。突起的樹叢在銀灰色的光暈中輕輕搖曳,遠看宛如不敢沉寂的鬼物。
齊斯走到院子角落的洗手檯前,用溫水沖洗手上的油漬,目光在側旁封死的古井上逡巡片刻又移開。
他折回自己的廂房,插上門閂,將包著神肉的布包在桌上放好,又用乾淨的抹布擦去竹蓆上的灰,才算是安頓下來。
他躺在床上,從口袋裡摸出懷錶,將指標調到九點,用以標記天黑的時間。
睏意快速襲來,意識不受控制地沉沉下墜,卻睡得並不踏實。
後半夜,齊斯從睡夢中睜開了眼,聽到了自己“砰砰”的心跳,莫名其妙地發覺自己正感到恐懼。
憑空產生的久違情緒被硬生生的、不容拒絕地塞到心底,向四肢百骸蔓延……
就像是叢林中的野獸遇到天敵,每個細胞都在戰慄,刻入基因的惶恐觸動本能,叫囂著“快跑”和“逃離”……
夢境的內容已經印象全無,齊斯將手墊在脖頸下摸到一把冷汗,目光飄忽地落在系統介面上。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