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斯看著女人的背影,眉毛微挑。商人的身份效果之一是【花費更少的金錢獲得相同的服務】,原來打的折扣這麼大的麼?他現在身上還剩九百元,加上常胥身上的錢,還能在島上住十幾天。
但他相信,這些錢並不僅僅是用來購買住宿天數的。
‘請相信,你們拿到的金錢符合你們自身的價值。’
尤娜的話在耳邊迴盪,金錢和生命價值之間似乎建立了等式。
無端的推測無法落到實處,齊斯在大廳正中央的桌旁坐下,託著下巴走神。
尤娜收完了錢,退到櫃檯後,不多時便推著餐車出來,先是分發餐具,再將充斥著魚腥味的菜餚布到桌上。
布完菜後,她衝玩家們比劃:“就在昨晚,我弄丟了海神大人的神像。今天我找了一整天都沒找到,你們可以幫我留意一下嗎?”
“沒問題。”陸黎蒼白地笑笑,“我們會幫你留意的。”
齊斯心知尤娜丟失的神像大機率就是常胥從夢境裡帶出來的那尊。
至於為什麼會丟……
齊斯勾著唇角,面色坦然:常胥拿的神像,關齊斯什麼事兒?尤娜又站了一會兒,目光掃視過每一個人,終究沒發現疑點。
她只能苦惱地用手語說:“如果你們找到了神像交給我,可以向我提一個要求。”
玩家們互相以目示意,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勢在必得。
常胥則向齊斯投去問詢的目光,無奈齊斯已經拿起了筷子,低頭衝桌上的海草比劃起來。
有了第一天的經驗,這次沒人客氣,十一雙筷子一同伸向盛海草的盤子,最終一人只搶到了一口。
齊斯知足地咀嚼自己搶到的那份量最足的海草。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感覺這次的海草口味比昨晚和早上的要好一些,雖然仍有驅之不去的魚腥氣,但在那鹹腥的味道中似乎還夾雜著淡淡的鮮味。
他摸著下巴,看向餘下菜餚的目光多了一絲探究。
是尤娜的手藝變好了嗎?其他菜會不會更好吃呢?草草解決了晚飯,齊斯自顧自離席,常胥無聲地跟上,兩人一前一後上了樓。
二樓狹長的廊道間,地上的水漬已經乾涸了,只剩下屬於海洋的鹹味似有似無地騷動鼻腔。
腐朽乾枯的木質地板似乎被鹽分腐蝕得鬆軟,踏上去會有腳底深陷的觸感,並由通感捕捉到“沙沙”的蠶進食的聲響。
紛飛的灰塵折射從木板縫隙中漏入的光束,乳黃色的光路如同洗濯多次的紗布,更像是一個糾纏不清的迷夢。
恐怖的靜謐中,常胥冷不丁地開口:“那尊神像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得問你,不是麼?幫你收著神像,躲開尤娜的搜查,我已經仁至義盡了。”齊斯目光真摯,語氣誠懇,“再給你一個忠告吧,先別急著將神像交還給尤娜,小心釣魚執法。”
常胥狐疑地盯著齊斯看,終究沒看出破綻,只得悶悶地道了句:“多謝。”
齊斯垂下眼,繼續說:“你應該也發現了,很多玩家都陣腳大亂了。一方面是尤娜的威脅,一方面是潛藏在暗中的兇手,在這樣的壓力下,估計有不少人會想到保底死亡人數機制……儘管不願意看到那樣的情況發生,但我還是建議你警醒些,為接下來的零和博弈做準備。”
“不會走到這一步的,雖然越來越多的玩家被遊戲激發出惡念,但合作與和平依舊是主流。”常胥搖了搖頭,“我的一個朋友根據論壇裡的互動,做過正式玩家的群體畫像,屠殺流玩家的佔比不過百分之二十。”
自知身為“屠殺流玩家”的齊斯:“……”
他停住腳步,適時提出疑問:“據我所知,第三個副本會篩選掉百分之八十的玩家,非屠殺流玩家很難在生存競爭中活下去。”
常胥平靜地說:“但事實就是,詭異遊戲似乎一直在有意控制屠殺流玩家的比例,無論多麼難以理解,那個比例始終在百分之二十這條線上浮動。”
齊斯對此並不信服。
在他的印象裡,除了自己,那些第三個副本的老玩家有一個算一個都死得挺慘的,無論好人與壞人。
他深知為了說服別人而主動暴露更多資訊並不明智,當下不著痕跡地換了話題:“陸黎說兇手存在一個不同陣營的同夥,你怎麼看?”
常胥想了想,說:“我懷疑兇手和他的同夥是昔拉的人。”
“不見得。”齊斯搖頭。
早在邪神告知他“小心傀儡師”之際,他就自動從腦海中調出了論壇中有關傀儡師的訊息。
已知傀儡師能夠藉由傀儡絲操縱其他玩家,任何人都有可能在頃刻間被轉化為傀儡,受傀儡師驅遣。
也就是說,所有人都可以是他的同夥——哪怕那人不屬於昔拉。
猜疑的種子已經埋下,誰都不可以信任,包括他自己……
思及此,齊斯開了個無厘頭的玩笑:“常哥,你說我們兩個像不像兇手和同夥?”
常胥歪著頭思索兩秒,一本正經地說:“像。”
齊斯將臉砸在手上:“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很缺乏幽默感?”
常胥:“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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