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常胥跟了出來,問:“你之前和我說的,‘每天就睡這麼點時間’,是什麼意思?”“字面意思。”齊斯側身看他,目光真摯,“我是自由職業者,每天習慣睡到自然醒,不像你作息規律。”
常胥直覺齊斯有什麼關鍵資訊瞞了他。
腦海中閃過幾個場景片段,他問:“時間有問題,是嗎?在喝下安神湯入睡後,我們無法聽到期間響起的鐘聲,很容易誤判時間,是這樣麼?”
“你猜。”齊斯將食指放到唇間,眯起眼笑,目光卻越過他的肩膀,看向他背後某一處。
常胥若有所覺,立刻回頭,就見一頭綠髮的安吉拉大喇喇地走過來。
這姑娘自來熟地笑道:“兩位帥哥,有興趣和我一起去祭壇看看嗎?”
“昔拉的人才死了一個,還剩兩個呢,伱就不怕和陸黎一樣被敲悶棍?”齊斯頓了頓,尾音上揚,“還是說,你知道誰是昔拉的人?”
“我只是覺得,他們不會敢在這時候下手,因為無法確定我們是否是引蛇出洞的誘餌。”安吉拉眯起了眼,神情毫無破綻,“更何況,今天不去,就沒有機會了,不是麼?你應該也不捨得放棄近在咫尺的世界觀吧?”
“為什麼找我們合作?”齊斯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已知玩家中還有兩個‘傀儡’,我們兩個都不是‘傀儡’的機率只有十二分之七,剛剛過一半,你敢賭嗎?”
安吉拉促狹一笑:“我可以確定你們不是。我看過常胥的直播,昔拉的人一般不開直播的。”
那個像耍猴似的直播?
齊斯瞥了身邊的常胥一眼,腦海中閃過的是自己在這副本中做出的種種行動。
直播畫面囊括主播附近方圓五米的範圍,只在玩家拉撒、裸奔和入睡時關閉。
他的很多行為和言語必然已經被透露了出去,有心之人完全可以從中得出不少資訊……
齊斯心底一片冷然,面上卻笑著揶揄:“常哥,看樣子這姑娘是你的粉絲啊。”
常胥並不知道臨時隊友已經有了殺心。
他打量安吉拉兩秒,隨後向齊斯投以徵詢的目光。
他向來不會拒絕其他玩家的求助與合作請求,但眼下的情況與之前不同。
他不太懂人情世故,卻也知道,在有隊友的情況下,不打商量就做出決定是不禮貌的行為。
到時候要是出了問題,害的不僅是自己,還有無辜的隊友。
齊斯看向安吉拉,目光清澈明朗:“傀儡師的存在、日記提到的危險、時間和金錢的流失……危機因素越來越多,死亡的機率已經遠大於破解世界觀、走正常路徑通關的機率。”
“你擔心會有玩家情急之下害人,為了觸發保底死亡人數機制殺害其他玩家。所以,你想先一步聚集較大的同盟團體,破解世界觀,是麼?”
安吉拉神色複雜地點了點頭。
齊斯反問:“那你有沒有想過,率先達成同盟會成為眾矢之的?”
見身邊兩人目露思索之色,他繼續講了下去:“玩家一共有十人,不是五人或者六人;而且這十人中還有兩個昔拉的人,一定會秉持零和思維率先排除最強者。三人同盟一旦達成,結局大機率是我們三個一起死。”
“畢竟,我們和陸黎他們不一樣。在外人眼中,我們是提前熟識的,甚至很有可能是透過某些道具,特意卡進同一個副本,不知道在盤算些什麼的。”
他停頓片刻,嘆了口氣:“而且,我也不認為去祭壇探索是明智的選擇。日記裡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靠近祭壇是真的會死。”
安吉拉遺憾地笑笑,又寒暄了幾句廢話,便不再搭理齊斯,轉身折回旅館。
常胥一直不聲不響,卻是聽明白了齊斯的意思,問:“為什麼達成兩人同盟不會被針對?按照槍手博弈理論,任何一個率先達成的同盟都可能被其他人群起而攻之。”
“誰說兩人同盟不會被針對了?”齊斯嗤笑一聲,眼中滿是自嘲,“據我所知,我已經被盯上了,能不能活過這個副本都是兩說。”
常胥聽出了言語中的慘然,神情一凜:“那你為什麼還要找我合住?”
“呵,呵呵。”齊斯冷笑了標準的三聲,“我有別的選擇嗎?一進副本,你就為了證實無端的懷疑跟在我身後,是個人只要有點智商都知道我們認識。我們再不一起走,不是欲蓋彌彰是什麼?”
常胥沉默了,一時找不到反駁的理由,因為齊斯說的偏偏是事實。
他光顧求索真相,並且懷著試探和拉攏的心思,緊緊跟著齊斯,卻忽略了事件背後蘊藏的危險。
他自己因為武力值突出,一路順風順水走來,從不在意他人的看法。可是,硬實力像他這樣強勁的到底在少數……
此刻,齊斯的態度讓他沒來由地心慌。
在他的記憶中,這個青年從來都是從容不迫、笑臉相迎的,這次如此失態,只可能是事態超出了掌控,甚至到了致命的程度……
齊斯深吸一口氣又吐出,疲憊地後退一步:“和你說這些已經沒用了,事情還沒到無法解決的地步。”
“我們從現在開始分開,你再去鐘樓一趟,不管用什麼方法,把頂樓那具骷髏帶下來,放到旅館、鐘樓和祭壇三點的中央。”
“接下來你可能會遇到很多無法理解的事,我也不奢求你能毫無保留地信任我。如果我真死在這兒,就算我識人不清,自認倒黴吧。”
他笑了笑,蒼白的臉色看上去荏弱無力,帶著明顯的強裝出來的鎮定:“言盡於此,常哥,就此別過。”
常胥有些遲疑,但在看到齊斯催促的眼神後,他直覺對方交給自己的任務極其重要,可能是最後的破局方法,不容有失。
“你多加小心,如果真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我會盡我所能帶你離開。”
他拋下一句話,轉身向鐘樓的方向趕去。
在常胥的身影隱沒在椰林間後,齊斯抬手摸了摸麵皮,收了臉上的惶然和無助。
黑髮青年折回旅館,走到正要出門的安吉拉身邊,微笑著問:“一起去祭壇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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