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出現的四句詩字跡凌亂,甚至被墨漬汙了好幾個字,背後的慌張透過紙張撲面而來。
“二人不踞屋麼?”齊斯眯了眯眼,抿唇咂摸詩句背後的意味。
兩人不能住同一間屋子。
一共有六間客房,不算已經快死了的紋身女,剩下的玩家正好一人一間。
可以說是沒什麼懸念了。
事情太過順利,加上週依琳傳遞的紙條,蹊蹺至極。
但對於齊斯來說不值得在意。
他對這個副本的解法已經有了猜想,急需一次死亡點加以驗證,某些事件的到來正中他下懷。
危險與機遇並存,齊斯從不懼怕冒險和賭博,賭贏了大賺,賭輸了不過一死而已。
天已經全黑了,沒有月亮的天空黑漆漆一片,看不見任何生物的影子。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有啜泣聲幽幽艾艾地響起,如絲如縷,屬引悽異,讓人聽著便不由也在心底生出幾分哀慼。
齊斯聽了一會兒,耐心地發問:“你哭什麼?”
沒有得到回答。
原本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竟零星地點綴著點點黃色的幽光,一陣冷風吹來,帶走身上的熱氣,餘下的絲絲涼意讓睡意頃刻間消散。
啜泣聲先前分明離得很遠,像是從庭院的邊角傳來,這會兒卻一瞬間拉近,分明來自床底。
齊斯垂眼往床下看。
一隻雞爪子一樣乾瘦的鬼手從床底的陰影中伸出,扒住床鋪邊緣,憑藉支撐將骷髏一樣的身子一寸寸拔出。
……打擾了。
齊斯沒有猶豫,直接抽出手環裡的錐子,看準鬼手關節的青筋紮了下去。
啜泣聲陡然拔高,鬼手吃痛,直挺挺摔到地上。
【支線任務已重新整理】
【支線任務(必做):驅散餓死鬼】
兩行銀白色文字在系統介面上重新整理出來,在黑夜的底色上格外鮮明。
齊斯抬眼看向窗外。
幽光的照亮下,一道道佝僂瘦削的影子映在積灰的窗欞上,邊緣模糊,勾連成一片。
有東西被床下鬼怪的啜泣聲引過來了,應該便是提示文字中所說的“餓死鬼”。
齊斯屏住呼吸,寂靜中風吹玻璃的呼嘯聲格外刺耳。
“嘎吱嘎吱”的怪聲此起彼伏,像是野獸大口咀嚼獵物的骨頭,又像是巨型生物的腳蹼踏碎一地硬木。
外面的東西似乎已經定好目標,各種聲響從四面八方向齊斯居住的房間逼近。
“咚咚咚。”
窗戶被輕輕地敲響,緊接著是“嘩啦”一陣,玻璃被敲擊的部位破了一個洞,像蟬翼般盪漾開裂紋。
齊斯看到兩隻手擠擠挨挨地從洞中伸入房間。
那兩隻手大小相異,應當分別屬於不同的存在,表皮卻如出一轍地乾癟如同樹皮,完全脫離活人可以達到的範疇。
手的周圍包裹著一圈肉色的黏液,細密的血絲和皮肉相連,似乎是肢體的延展。
它如觸手一般具有極強的可塑性,在窗洞的擠壓下變成可以鑽入室內的形狀,此時正一寸寸向齊斯靠近,在逼仄的客房中,離床邊只有一米之遙。
【前置提示:鮮血淋漓的真相掩埋於村民的隻言片語,還原言語中的真相,並在恰當的時機將其複述,村民將無法對你造成傷害】
系統介面上的前置提示熠熠閃爍,齊斯伸手撈起事先藏在枕下的錄音機,按下播放鍵。
阿喜脆生生的聲音一絲不苟地在夜色中響起:
【年成飢,年成荒,無米無面度災殃】
【祠堂外,槐樹旁,支起大鍋煮肉嘗】
唸誦聲經過錄音介質的過濾變得模糊,但混雜在不息的夜風中,音質的失真反而合情合理。
……你讓我解謎,我直接反彈謎面,閣下又當如何應對?齊斯轉動調節音量的旋鈕。唸誦聲越來越響,在幾秒間便成功蓋過床下的啜泣聲,佔領整間房間。
卡在窗洞裡的兩隻鬼手停住了,似乎在分辨聲音傳遞的資訊,猶豫要不要進一步向前。
緊隨著第一首,第二首兒歌以同樣的腔調從錄音機中傳出,在寂靜中鮮明異常。
【姐姐弟弟去奶奶家,小孩子的肉嫩骨頭脆,奶奶饞得流口水】
【夜裡姐姐聽到嘎嘣聲,問奶奶吃的是什麼,奶奶說是幹胡豆】
【第二天弟弟不見了,姐姐找啊找啊找,牆角堆著碎骨頭】
在白天聽起來陰森無比的兒歌於黑夜中響起,竟傳遞了幾分熱鬧的意味。
如假包換是阿喜的聲音,並一遍遍地開始迴圈。
【年成飢,年成荒……】
至此,鬼手終於做出了判斷,像泥鰍一樣順著窗洞滑出房間,幾秒間便消失在窗外連亙一片的陰影中,好像從未出現於此。
昏黃的幽光如燈籠般搖晃著遠去,在窗邊站了一排的佝僂鬼影也紛紛散開,隱沒入更深的黑暗。
【支線任務已完成】
齊斯看了眼系統介面,摸了摸口袋裡的命運懷錶,有些蠢蠢欲動。
他冷不丁地問:“喂,伱們就這麼走了嗎?”
話音剛落,已經退走的鬼手和鬼影去而復返。
粘膩流膿的鬼手再度擠入窗洞,鬼影將臉貼上窗戶,佈滿血絲的眼球幾乎黏在玻璃上,滾動進房間。
齊斯握著冰涼的命運懷錶,抬眼直視那雙眼睛:“你們有什麼訴求,或者什麼未了的意願,都可以說說看。我們或許可以做個交易……”
回答他的是“嘩啦啦”一陣巨響,整面玻璃窗在一秒間轟然碎了一地。
窸窸窣窣的聲音牽動糟糕的預警,濃郁的腥臭味讓人噁心欲嘔,齊斯眼皮微跳,立刻高舉錄音機,將音量調到最大。
可似乎是因為他之前作的那一下大死,這次的錄音沒能起到任何效果,甚至都沒讓房間外的東西耽擱一下。
已經來不及了,無數鬼影從大開的窗洞中湧入房間,向他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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