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詭異遊戲

第405章 雪山(五)“是什麼嘎巴拉”

不待兩人討論出結果,身邊的青年便迎了上去,衝早到的那批人露出微笑:“諸位早上好,我叫周可,來自2035年5月5日。“以及事先說明,‘周可’是假名,希望各位不要介意。”

董希文明白了青年的打算。

從時間線上看,他們是這批旅客中最晚進最終副本的那波人,無論他們報什麼名字,這些人都不可能聽說過,自然很容易判斷出他們的底細——

要麼名不見經傳,要麼進遊戲比較晚,缺少經驗。

倒不如直接強調自己報了假名,底細虛實任由他們去猜。

“不是吧,兄弟?都這種時候了還報假名防一手,這作風很昔拉啊。”長馬尾青年吐槽一句,接著自我介紹道,“我叫蕭風潮,真名。不才在下目前是聽風公會的會長,對,就是那個勢力榜排第二的公會。”

董希文聽了一耳朵,心裡不由“臥槽”了一聲,原來乍一打眼的印象沒錯,真是這位仁兄。

此人算是個不小的名人,失蹤十年了,論壇裡對於他的去向眾說紛紜,想不到竟然也是進了最終副本。

反過來想,這麼多聲名卓著的前輩都死在這兒了,他這樣的小嘍囉八成逃不過領便當的節奏啊……

其他旅客也都接連做了自我介紹,有聽說過的名字,也有沒那麼出名,聽到後腦海里冒不出印象的。

董希文和張藝妤報了真名,卻和周可一樣自稱是假名,反正這幫人嚴格意義上都是“古人”,被忽悠了也發現不了。

白西裝青年儼然是旅客們的領袖,待幾人都介紹得差不多了,才向周可伸出手,微微一笑:“你們好,我是林決,方舟公會的會長,2014年1月1日進入最終副本。

“很高興也很遺憾能在這裡遇見諸位,不過我相信,只要我們齊心協力,就一定能通關這個副本。”

林決,這個名字雖然已經被時間埋沒太久,但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會覺得陌生。

一個傳說中的人物,悲劇性的失敗者,犧牲的舊日救世主……論壇中無數遺老遺少誦唸他的名號,懷念那個洋溢著希望的時代。

周可笑了,握住林決的手:“原來是林會長啊,久仰大名。”

……

另一邊,桑吉站在樓梯口,頭也不回地問道:“你們住在哪一間房啊?我送你們過去。”

他的腔調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似乎對答案很是重視,熱情得有些過了頭。

林辰聯想到他先前對人皮唐卡的熱衷,隱隱有些懷疑,這個npc不會做出大半夜來剝玩家的皮的事兒吧?齊斯若無所覺,衝桑吉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老人家,您將我們送到這兒已經很辛苦了,剩下這段路我們自己走吧。”

桑吉搖頭:“不行的,聖歌響了,路上得搖著轉經筒念著經文,才能過他們的路。”

齊斯煞有介事地點點頭:“那老人家,您先回去休息吧,轉經筒借我們一晚,我們等聖歌停了再還您。”

桑吉:“……”

又僵持了一會兒,桑吉終於放棄了,佝僂著背脊走下樓梯,腐舊的木階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齊斯藉著樓梯間的燭燈,一瞥間看到,桑吉後頸裸露的面板上,深褐色的屍斑正如同黴菌般在褶皺間蔓延。

那些斑塊邊緣潰爛發黑,腐爛的皮下滲出暗黃色黏液,順著脊椎溝壑緩緩流淌,連帶著上面的斑塊也隨著桑吉蹣跚的步伐詭異地起伏,像是有某種活物在面板下游走。

——是屍斑,人死後身上才會長出的屍斑。

直到桑吉的背影消失在視野盡頭,齊斯才用鑰匙開了6號房間的門,和林辰一前一後走進房間,不忘回身將木門反鎖。

這間客棧已經有些年份了,隔音不是很好,哪怕關上了門,依舊能聽到時遠時近的歌聲和誦經聲,夾雜著雪片子和冰碴子的狂風颳進縫隙,鬼哭狼嚎般淒厲。

房間裡的陳設也都偏老舊了,沒有旅店常見的電熱壺、座機電話、電視等電子裝置,就連提供照明的都是燭臺上一截截白色的蠟燭,橘黃的燭焰低低矮矮地燃著,期期艾艾的,無精打采。

房間正中央擺放著一張木質大床,左右兩邊都有床頭櫃,左側的是空的,右側的上面則擺放著一尊塗滿油彩的木雕。

那該是一尊佛像,青黑如鐵的臉龐上怒目圓睜,六條手臂如蜘蛛節肢般虯曲伸展,呈現捕食的姿態,好像下一秒就會向人撲來。

居於中間的左臂上纏繞著鏽跡斑斑的鎖鏈,末端掛著一個小巧的死人頭骷髏,雕鏤得活靈活現、猙獰可怖,沒來由地使人心底發慌。

林辰端詳了一會兒佛像,輕聲道:“這應該是六臂瑪哈嘎拉,前左右手橫執劍,中間左手執人頭,右手執牝羊,後方左右手執象皮,用骷髏作瓔珞。通常被稱為‘大黑天’,象徵著圓滿和救世主,是佛教密宗的護法神之一,也是冢間神,常守護亡者墳墓。”

他頓了頓,憂心忡忡地望向窗外:“齊哥,我們現在會不會就在墳墓附近?香格里拉會不會就是一座墳墓?”

齊斯對密宗瞭解不多,契的記憶太過龐雜,具體的知識早已被壓縮得難以撈取和辨識。

他看向窗戶的方向,淡淡道:“有可能,至少這裡的雪山就是一座巨大的墳。”

房間的玻璃窗開得很大,幾乎佔了半面牆,窗外就是雪山,凍結的冰壁陡峭地豎立,像是一面拔地而起的牆。

明明在客棧外看時,雪山還離房屋很遠,此刻再看,那晶瑩反光的冰雪卻就在一米之外,觸手可及。

冰壁上雕刻著創世神話的浮雕,是齊斯曾在神殿的壁畫中看過的內容,刀工流暢而華美,全無斧鑿的匠氣,好似來自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隔著表層半透明的冰面,隱約能看到深處成排並放的一道道黑影,結合已知資訊,那些估計就是被埋在雪山裡的死者了。

沒有棺材的遮蔽,屍體就這麼赤裸裸地豎著封存在冰層中,初一打眼,只覺得像是在窗外站了一排,冰冷地注視屋裡的玩家。

也許是為了能讓旅客身臨其境,客棧的窗戶沒有配窗簾,站在窗前就好像置身於雪山之中,前方白茫茫一片,再無他物。

雪花隨著風撲面而來,攜著亙古的蒼茫和哀寂,讓人更覺自己的渺小,好似一粒微塵被浸於無邊的冰湖,記憶、情緒、思想都變得無關緊要,剩下的只有看不見、抓不著的空。

人都是要死的,所有人的終點都不過是小小的一方墳墓,窗裡的人和窗外的屍又有什麼區別?終有一天會並排躺在那冰層之下,被千萬年的尺度消弭喜怒哀、貪嗔痴。

齊斯冷不丁地意識到,在這個副本中,他又一次想到了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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