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諾奧克沙漠的烈日將猩紅尖塔的影子壓成一道細線,奈米西斯逆光佇立在塔頂露臺,暗金鱗片隨著呼吸頻率明滅,像一塊冷卻中的熔岩。他俯視腳下焦黑的戰場——鐵顎堡壘的攻城器械殘骸散落在沙丘間,藍龍阿布龍瑞斯的骸骨半埋入流沙,空洞的眼眶仍朝著天空凝固著最後的憤怒。
“他們甚至沒讓你用出第二招。”少年烏爾木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裹著抑制不住的顫抖。那是見識到這原始澎湃力量的崇拜。
“力量不是用來炫耀的,烏爾木。”他彈了彈爪尖,一縷銀光掠過藍龍頭骨,將其碾為齏粉,“尤其是你的咒火。記住,失控的火焰先灼燒的是持火者自己。”
少年沉默了片刻,突然抬手指向東方沙海:“那為什麼還要留著它?你明明可以像毀掉藍龍一樣毀掉那座塔——”他的指尖正對猩紅尖塔最高處的觀測臺,一顆血紅色的晶體懸浮其中,表面佈滿蛛網裂痕,卻仍如心臟般規律脈動。
奈米西斯的尾巴輕輕掃過露臺邊緣,一塊花崗岩護欄應聲碎裂。“因為猩紅之眼不是敵人,是鏡子。”他轉身凝視烏爾木,豎瞳中流轉著星輝般的奧術符文,“紅袍法師會的野心、塞爾的貪婪、還有你對自己的恐懼……摧毀鏡子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卷冊龍深邃的幽紫色眼睛彷彿看穿了男孩的內心,他現在就好像矯枉過正的鐵絲,因為愧疚而對力量懼怕的他在最近幾天的洗禮下,急速膨脹了自己的野心。
但是這不是什麼好兆頭,他需要的是一個聽話的眷屬,而不是一個追尋力量的野心家。
奈米西斯幽幽地看著烏爾木,似乎在觀察他的想法。他是個有潛力的苗子,但是如果長歪了,就不好了。
巴素的到來打斷了兩人的沉默。死靈法師的長袍下襬沾滿墓土與焦油,雙眼裡的幽綠火焰比三日前黯淡許多。“按照約定,我來領取‘獎賞’。”他扯動嘴角露出僵硬的微笑,語氣盡量放的輕鬆。
沒辦法,任誰在看到那一幕毀天滅地的爆炸之後也不會對這條龍有所不敬了。
巴素此時非常慶幸自己當初的決定,臣服在一位疑似傳奇的卷冊龍麾下?這不寒磣!
奈米西斯丟擲一枚龍鱗,鱗片在空中展開成半透明的地圖,塞爾王國的邊境線被標紅。“你的述職報告會提到咒火嗎?”
“當然不會。”巴素撫摸著提燈表面一道新裂痕,“我只會上交‘猩紅尖塔遭遇散塔林會突襲,管理者巴素力戰退敵’的完美劇本……以及申請調回總部的推薦信。”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烏爾木,“至於那個‘小意外’,就讓它永遠埋在沙漠裡吧。”
被嚇到的烏爾木突然踉蹌後退,咒火不受控地從掌心噴湧而出,在地面灼出焦黑的溝壑。“你又開始了!”他嘶吼著跪倒在地,“說什麼控制咒火……它根本就是瘟疫!”
奈米西斯瞪了一眼訕訕閉嘴的巴素,尾巴捲住少年腰際將他提起,另一隻爪子按向他的額頭。銀光從龍鱗縫隙滲出,與咒火的緋紅絞纏成螺旋。“呼吸,烏爾木。想象你在握住一隻雛鳥的脖子——太鬆會飛走,太緊會捏死它。”
“我不需要你的寓言故事!”少年掙扎著,但咒火正被銀光逼回體內,“你根本不懂……每次火焰失控時我都能看見他們的臉!養父的鬍子燒焦的味道,養母最後那個擁抱的溫度……這些你一條龍怎麼可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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