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成意趕緊開口自我介紹,以免這危險的訊號等下又亮紅燈。
“我知道,手機又不是沒備註!”
韓冰沒好氣地回答道:“這麼晚了你有啥事兒嗎?房間裡沒訊號,我剛好出來上廁所才看到未接來電。”
“你去支教了?”
蘇成意沉吟了一下,索性開門見山補充問道:“楚傾眠和你在一起嗎?”
“喲,訊息夠靈通的啊。”
韓冰“嘖”了一聲,跺了跺腳試圖趕走周圍圍繞的蚊蟲。
“我先宣告啊,可不是我拐賣了你家大小姐,是眠眠自己強烈要求要來的,我拿她沒一點辦法。”
自打報名了學校的支教活動,韓冰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
睜眼就要應付自家爹媽的嘮叨,男友徐洋成天像個狗皮膏藥一樣黏上來跟她撒潑打滾不許她去,閨蜜楚傾眠倒是沒勸她,只是單方面決定要跟她一起去。
“我知道。”
蘇成意點了點頭,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
在這樣的沉默中,韓冰已經被蚊子叮了三四個包,她強忍著要罵人的衝動開口問道:“你是不是眠眠為什麼要跟我來這邊?”
“嗯。”
蘇成意回答。
韓冰嘆了口氣,仰頭看著滿天星辰,在城市裡是很難見到這麼漂亮的星空的,這大概是她願意和蘇成意多聊幾句的原因之一。
從冰島回來的前一天,韓冰發現了楚傾眠一直隨身帶著的鯨魚吊墜。
不用猜也知道是誰送的,通體冰藍,惟妙惟肖的漂亮做工。
“上次來冰島的時候,蘇成意送的?”
韓冰斜她一眼。
“是呀。”
楚傾眠攤開手心,原本冰涼的吊墜被她的掌心捂得溫熱。
“好極了。”
韓冰拍拍她的肩膀,指了指遠處的海面。
“朝著那邊,有多遠扔多遠。”
“什麼?”
楚傾眠的睫毛飛快地閃爍了一下,掩飾住她一瞬間的慌張。
“來這裡不就是為了跟他告別嗎,留著這個,還怎麼徹底說再見?”
韓冰直視著她的眼睛,嚴肅地問道。
“蘇成意這傢伙就是知道你沒法放棄他,才會肆無忌憚地幹出那些喪盡天良的事情來,眠眠,你不放下過去,怎麼才能讓自己好起來?”
“.”
楚傾眠低下頭,看著掌心的小鯨魚。
她現在還能回想起那個雪夜,蘇成意笑著把這個吊墜拿出來的樣子。
怎樣才能說再見呢。
韓冰說的話她當然清楚,蘇成意最知道她有多麼不捨得,那是不亞於刻骨剜心的痛楚。
偏偏她還是不捨得。
“要怪就怪蘇成意出現的太早了。”
楚傾眠的語氣像是喃喃自語,越說越低沉。
“這麼多年了,提到愛,我會想到他,提到恨,我也只能想到他。”
“.”
韓冰那點恨鐵不成鋼的心思,在聽到她這句話之後,便也如鯁在喉,再也沒法強求她什麼。
然而下一秒,楚傾眠忽然站起身來,將手裡的東西向著海面遠遠投擲了出去。
忽如其來的動靜驚起一列海鳥,陽光穿過雲層金子一樣拋灑下來。
韓冰震驚地站起身來,扒著船身的欄杆向前探出頭去。
海風將楚傾眠的長髮吹起,她看起來像只自由的海鷗,眼神卻像是退去的潮水一樣落寞。
“冰冰,你之前說的支教活動,我想和你一起去。”
她突然沒由來地開口道。
韓冰支吾著想要拒絕,卻礙於她此刻的神情,遲遲沒有開口。
“我還想去很遠的地方走走,我好像,不再喜歡大海了。”
楚傾眠閉上眼睛,緩緩說道。
她突然覺得很累,再沒有力氣說下一句話。
她時常覺得,記憶是一片海,她每一次想到蘇成意,就又往海底沉下去了一點。
回想起來那天的情景,韓冰突然有種想落淚的衝動,一時間連蚊蟲叮咬的癢痛都顧不上了,只想隔著電話訊號狠狠掐住蘇成意的脖子問他為什麼要這樣。
“你們支教的村子,叫什麼名字?”
另一邊的人全然不知這種死亡威脅,只是語氣沉沉地問道。
“哈?”
韓冰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問這個,滿心莫名其妙地回答道:“長遠村。”
“.”
蘇成意站在落地窗前,深吸了一口氣。
這是命運的指引,果真,果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