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誦經聲”節奏急促,伴隨著細密古怪的雜音。但更怪的是,縱然車禍現場痕跡明顯,車內“誦經聲”急促綿密,卻不知為何,偶爾途經的車輛竟沒有一個停下車來過問。
相反的,他們全都對倒翻在溝壑中的越野車視而不見,匆匆路過,未作停留。
隨著時間的流逝,古怪的“誦經聲”還在持續……
此時,若是有人藉著昏沉暮色,透過碎裂的擋風玻璃看向倒翻的車廂之內,便會見到另一種詭異可怖的畫面:
一位身披僧衣、慈眉善目的中年男子正雙手合十,盤膝而坐,他滿面肅穆,緊閉雙眼,口中不斷念誦著不知名的經文,彷彿在超度徘徊掙扎的靈魂……
然而,在他敞開的僧衣之下,一張血盆大口自他的胸膛張開——那血口中獠牙畢現,狼吞虎嚥般啃咬著車內僅存的一具屍骨,正是當日問客棧老闆娘結賬的便衣治安人員!
那屍骨尚未冷卻便被剃光了皮肉,豪飲了鮮血,全部填入了惡僧胸前的血盆大口之中。
另外兩位便衣亦未能逃出魔掌,他們已然化作果腹之食,僅剩的森森白骨就撇在越野車廂的後座……
夜色漸深。
滲漏的血水沿著車廂的縫隙淌入壕溝,積起的血窪漫過溝底的枯草,掩在越野車的陰影中。
直至某一刻,“誦經聲”與狼吞虎嚥的咀嚼聲同時戛然而止!
陰氣森然的越野車廂晃動了幾下,渾身染血的僧侶從斷裂的車門中鑽出,手腳麻利地整理著鮮血淋漓的僧袍,口中仍唸唸有詞:“險些破戒……唉,險些破戒啊……”
他臉上的嘴巴吞嚥著口水,慶幸之餘捂緊胸懷,大腹便便地朝深山中踱去,彷彿剛才吃人飲血的根本不是他!
「饕餮貪禪,節慾戒貪」
節的是人前的欲,戒的是人前的貪!此禪亦非禪……
殘破的越野車遺落荒野,無聲的罪證被沉默的黑暗掩埋。
明月高懸,輝光仍無法透過這黑暗,照見溝壑中深積的人血。
直至雷鳴震懾這蠻荒之郊!驟然劃過的閃電撕破這詭異的夜幕——
但見渾身血汙的僧侶雙膝跪地,舉手祈天:“恭迎吾神蒞臨!”
他身下的法陣與東非升神儀式的核心法陣“師出同門”,皆是燃盡生靈的毀滅性儀式!不同的是,這法陣早已在這荒山僻壤中啟動並醞釀了三日!“恭迎吾神蒞臨……恭迎吾神岡拉梅朵!”
惡僧一臉“虔誠”,繼續高聲祈願。
三天了……
沒有人知道,灰燼組織唯一尚未落網的貪慾神君竟躲到這西北邊疆,將一座已被守序官方破解的法陣重新啟用。
縱然其威力不可與東非升神儀式同日而語,但卻是貪慾神君惡僧「饕餮」的最後一舞。
除了迎接“救世主”的降臨,他已經走投無路……
根深蒂固的灰燼組織都已被連根拔起,各路擁躉更是如鳥獸散,敗的敗,亡的亡!他這條漏網之魚被守序官方繩之以法也只是時間問題。
法陣牽動地脈,頭頂驚雷嘶鳴,腳下的震感亦驚魂動魄。
能量洪流沖毀陣眼的瞬間,貪慾神君飛身拉遠,目睹著由生命力蓄積的洪流在天幕中轟然破開一隅!接著,廣袤的夜幕在那洞穿之處發生詭異的彎曲。
那一瞬,能量洪流忽如井噴般傾瀉而下,倒灌入隱藏在山溝中的陣眼——
強光,曝滿孤山。
被震得衣衫破碎的貪慾神君匍匐在地,口中仍唸叨著神的名諱……
他明顯感知到有“人”降落在了他的身前,就在他叩拜的方向上,距離很近,很近……
“恭迎吾神……岡拉梅朵……”
他沉浸在自己虔誠的演繹中,探出顫抖的雙手,去觸控神的腳踝。
“吾神……”
幸運的是,他摸到了。
愈漸貪婪的笑容在惡僧臉上綻開,伴隨著他昂起的頭顱,又漸漸的凝固在臉上。
站在他對面的,竟是一個他最熟悉的人:此人慈眉善目,中等身材,敞開的衣襟內露出一張獠牙畢現的貪婪血口!“吾神……不在此處。”
對方臉上和胸口的嘴同時言語。
貪慾神君瞠目結舌之際,他高昂的頭顱已被一口咬下,填入了對面的胸腹!
雷雲攪動,吞沒了隆隆大笑聲!電蛇於九霄狂舞,隱有數千道身影自天幕降落,如地獄修羅踏落人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