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濯·岡拉梅朵的表情和每個咬字,都傳達出他對生父的恨意之堅深!這種恨意,甚至並未隨著龍神雲中爍的死亡而淡化消弭。這本該已經終結的恨意,似乎仍在延續,向著某種未知的更深邃的方向,綿延不絕般滋長……
“你好像很喜歡砍頭。”姜潛答非所問。
他僅注視著自己四態分身那顆被斬落的頭顱。
這頭顱的慘相,讓他想起了雲濯記憶裡那間地下室內驚悚的一幕,它映照著一段悲劇的過去。
而在此之前,於兩人分身的決鬥過程中,這種“重複”已發生過多次。
“是,或不是……又如何?”雲濯在笑,笑容有些瘮人,“莫非你能用你手上那張紅鱗龍王制裁我嗎?”
他癲狂的樣子,就像染上了某種魔咒,亦或是源自某種變態的嗜好……
或者還有更合理的解釋:“惡習”的汙染。
被雲濯·岡拉梅朵吞噬的那些身份牌,當然攜帶著可觀的力量,同時也帶來了上一任所有者遺留下來的“惡習”。
可能是有意識的,也可能是無意識的。都很難徹底清除。
只是,姜潛並不認同這種“合理解釋”。
一個能夠從龍神手中侵奪了灰燼組織的人,一個將自己打造成“神明”、影響力覆蓋大半個此間世界的梟雄,會處理不了龍類融牌的副作用嗎?就算不能根除,也至少能夠抑制其影響,不至於行止無度。
雲濯·岡拉梅朵直至目前的成功,意味著他一定不是個容易受到“各方面”影響的人。
也許正像他本人給出的答案那樣,他之所以如此“放肆”,如此“殘忍”,都只不過是在遵循著本性罷了。
而遵循本性意味著他有恃無恐——無敬亦無畏。
歸根結底,此間世界截至目前的任何行動,都未曾入得雲濯·岡拉梅朵的眼裡。
包括守序十族的圍剿,包括星燦盤龍,包括他潛龍勿用……
甚至直到姜潛展現出雲中爍的身份牌力量時,雲濯·岡拉梅朵的節奏才終於出現了斷點。
但不是由於敬或畏,而是源自遷怒,源自嫉妒……不滿姜潛可以作為雲中爍力量的繼承者,而在他這個“弒父者”眼前招搖過市!雖然結果仍是姜潛的敗局,但“改變”已經發生。
……
當姜潛在思考雲濯·岡拉梅朵的變化時,圍繞祈願臺懸浮的守序十族大佬也正處於驚訝之中。
這是可以預見的情況。
畢竟,姜潛只承認了自己能夠融龍,卻從沒有向守序至尊們透露過自己掌握有龍神雲中爍的那張紅鱗龍王。
所以當姜潛在四態對決中使用了雲中爍的能力,當雲濯·岡拉梅朵更加直接地加以質問時,眾守序大佬的臉色皆有變化:
潛龍勿用,竟還有底牌!甚至是出自灰燼龍神雲中爍的底牌!
可雲中爍的身份牌,是什麼時候到他手上的?
是源於那所謂的“傳奇書信”嗎?亦或是更早之前,就已經存在?
……
當然,這些念頭也只能是在心間盤繞。
現下最要緊的,仍是星燦盤龍大陣的最終裁決,仍是尚未結束的決鬥之結果。
當雲濯與姜潛的四態分身接連崩塌,屬於他二人的第五態分身也已經蓄勢待發。
雙方的態度都很堅決。
“就算你擁有他的「龍」,對結局也不會有任何改變,他本人即是我的手下敗將,很久以前就是了。”雲濯·岡拉梅朵冷笑道。
姜潛知道雲濯所言非虛。
他所指的“很久以前”,既包括了雲中爍與雲濯在彼世界的恩怨,也包括此世界第一次神戰的結局。
對雲濯·岡拉梅朵而言,紅鱗龍王絕不是決勝關鍵,他在意的是雲中爍將自己的力量交予了誰。
曾經在彼世界,雲中爍意欲將力量和權勢傳承給虞煊,所以他玩弄虞煊的感情,甚至殘忍將其殺害……
如今,在此間世界,當得知雲中爍的力量有了新的傳承,雲濯·岡拉梅朵同樣反應激烈,正是因為——他的仇恨又找到了新的落點!“身份牌,永遠只是手段,而持牌者,才是關鍵。”姜潛從容應道。
隨著他話音落下,兩人的第五態分身已幾乎同時起躍!
洶湧磅礴的自然力蓄積在方寸之間,在眾人瞬息的震撼中,“天地”為之驟變——
五芒星光芒隱隱,盤龍大陣如星海浮沉,竟將兩人排山倒海的發招收縮在方寸之間,將波及甚廣的磅礴自然力巧妙限定在絕壁王巢區域之內。
而於眾旁觀懸浮者的視覺觀感而言,即是對戰之二人的身體及其所處空間完美微縮數十倍,彷彿整片天和地都被塞入了絕壁王巢,使恐怖的破壞力限制在可控範圍,不使失控。
星燦盤龍大陣的重要作用,也便體現在此。
這是完全有必要的。
當戰鬥等級上升到第五態,當力量極限拔升至自然力時,任何動作,都可能導致一片區域的被毀,動輒千百萬人命飛逝!而這就是守序官方最終將戰場擬定在地廣人稀的西北之因由。
是的,雲濯·岡拉梅朵選擇了自己的降臨之地,而守序官方何嘗不是早有預判、早做準備?各有考量而已。
當下,姜潛與雲濯·岡拉梅朵兩人在星燦盤龍陣中變得“渺小”,然而這場戰鬥卻絕不容小覷。
但見五態雲濯身側湍流四起,竟憑空生成水流游龍,宛若江河倒懸!
東方龍的形態,顯然是得益於同類相容的成果。
“去!”
雲濯雙手前探,那四條巨龍蜿蜒騰挪,浮空遊走,頃刻間已逼至姜潛面門——
然而,隨著姜潛凝神聚力的瞬息,如江河奔流而來的游龍驟然“受阻”,在即將迫近姜潛的數十米外瘋狂抵撞嘶吼!
湍流激盪間,聲勢浩蕩,連帶周遭的氣流震盪開來,但卻仍舊難以寸進。
磁斥力,是姜潛本源雙牌所持的自然力之一。
然而這只是起手,緊接著“震盪”加劇,混淆在水龍嘶吼的波盪之中,逐層爆發開來!自然力,地震。
愈演愈烈的震撼撕碎水形游龍,排山倒海般朝五態雲濯掃蕩而去!
在觀者所注目的微觀視野中,足可見天地為之震顫,彷彿其間的任何事物都將在瞬息間抹去、碾碎,這種摧枯拉朽的趨勢令人毫不懷疑它的恐怖威能,以及它所帶來的無法估量的破壞力。
很多人在暗吞口水……
很難想象,如果這一幕沒有經過星燦盤龍大陣的收束,而是直接降臨在現實中,那將會是何等的災難?!他們的驚駭沒有持續太久。
或者說,他們已經來不及驚駭,因為更“匪夷所思”的現象發生了:那摧枯拉朽的震盪,在即將波及五態雲濯所處的空域內“驟停”!就像時空出現了斷裂。
眾人只能看到破碎水龍留下的液體在空中被碾碎成更細微的“水屑”,靠近姜潛的那一部分“水屑”仍在空中震顫,而靠近雲濯的那一部分“水屑”驟然沉入地下,被擠壓入狼藉一片的碎石塵土之中……來自於「塵世巨蟒」的自然力:壓力,在此刻成為對抗“地震”的破局倚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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