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潛甚至覺得這地方修築的誇張程度,堪比海蘭德公爵府。但整體氛圍又給人以低調、收斂的錯覺。他望著右前方忌銘的側影:這是個極端又矛盾的人。
但這個印象馬上又揮散掉,矛盾總是相對的,出於觀察和分析的習性,姜潛開始試圖尋找造成這位領導種種表現的內在邏輯。
跟著忌銘進門後,一位氣質溫婉、樣貌寬和但身著職業套裝的女子迎上來。
“部長,您與金長老的視訊會議將在20分鐘後開始。”
“嗯,幫他安排個房間。”
忌銘一邊把外套遞給墨笙,一邊對姜潛道:“我助理,墨笙。我現在顧不上你,今晚先休息,明早到書房找我。”
“好的部長。”
姜潛掃了眼忌銘身上的奇詭紋身,才發現那並不是彰顯個性的裝飾物。而是以藝術化的處理,遮蔽了一些原本猙獰的疤痕。
此時他很想掏出詭秘眼鏡仔細看看,這些紋身是否還意味著別的什麼東西。
目送忌銘獨自上樓後,姜潛便隨著名叫墨笙的女人在別墅中穿行。
一路上,姜潛看到的是一系列與忌銘身份不搭邊的設施:鋼琴、提琴、畫室、唱片牆和疑似聽音室的房間配置。
“這些,都是部長的興趣嗎?”姜潛彷彿不經意地問道。
墨笙笑了:“不是興趣,他是專業的。”
專業的……姜潛嘗試理解這個形容,並想象著忌銘在做這些事情時,所形成的違和畫面。
“在加入掠食者家族前,部長是京城名門貴胄之後,自小接受的是精英教育,當時有名的才俊。”
姜潛注意到,墨笙在說這些時,眼中隱約閃爍著驕傲的光澤,但很快隱沒。
“看不出來。”姜潛輕嘆。
“因為掠食者家族不需要藝術家。”墨笙語氣溫和,“我們總得面臨一些取捨。”
“是嘛,我聽說部長是掠食者家族的王牌,難道連他也不能任性?”
“正因為他可以,才更加不能。”
姜潛沒有繼續下去:“不好意思,我只是隨便問問。”
“沒關係,他不在意。”
隨後,姜潛被帶到一間套房。套房內的配置一應俱全,洗漱過後,他換上了一套乾淨的衣褲,還享用到了精緻可口的夜宵。
“飲食和生活需要可以直接按鈴,其他急事撥我電話。”這是墨笙臨走時的交代。
姜潛來到窗邊,試圖以靈視感知這棟別墅內的人員分佈,但意料之中的失敗了。
這棟房子似乎被一種磁場籠罩著,令他的超物種能力被限制了。
“掠食者家族……”
他開始回憶起藍君賢此前給他上過的理論課,關於“各大家族”的概念,是這樣界定的:持有相同或類似物種牌面的高階精英,透過組建家族的形式,籠絡大量同盟者,形成超物種世界的利益共同體。
所以,各大家族內部精英之間,並不存在所謂的血緣關係,而是一種由身份種族和利益繫結的特殊親緣關係。
“生存,利益,權力……”
姜潛得出這個樸素的結論:足以讓一個人放下自我,走上截然不同道路的,最可能的選項。
近來所經歷的事一幕幕回溯,超物種世界所呈現出的價值體系,在姜潛的腦海裡逐漸形成清晰的脈絡。
但其中,似乎還缺了點什麼。
他以自身理性客觀的角度反覆思索:那濃厚的、潛移默化的、與冰冷的規則如影隨形,卻更具生命力的……
這種抽象的念頭,很快就中斷了。
姜潛垂下眼瞼。
當下,有更具體的事需要他傷腦筋:孔雀蜘蛛,同樣覬覦著自己的黑盟,動物本能,以及那待驗證的關乎姜揚的訊息。
……
夜深。
潮溼的地下囚牢中,火光搖曳。
一具具受刑者的屍體呈現出詭異可怖的形態:表情痛苦扭曲,身體脹大或撐破,遍佈血絲的眼中殘留著臨死前的驚悚或絕望。
循著苟延殘喘的哀嚎聲望去。
一個全身包裹在黑色披風下、面黑且眼窩深陷的“老婦”,正在以一種奇詭的形式對她的俘虜刑訊逼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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