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旁。李謫仙熟練地翻烤著柔骨兔。
眼見離天斗城越來越近,自己即將恢復天鬥太子身份的千仞雪,心頭思緒翻湧,忽地輕聲問道:“李謫仙……”
“你覺得雪清河為人如何?”
問出這話時。
她語氣看似隨意,心絃卻已悄然繃緊,連呼吸都放輕了幾分。
她很…
在李謫仙心中。
那個自己究竟是何模樣。
李謫仙轉動烤棍的手微微一頓,旋即恢復如常,懶散道:
“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沒什麼,只是閒來無事,隨便問問。”
千仞雪攥緊了袖中的手指,聲音裡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緊張。
“我聽聞……”
“那位太子殿下表面溫潤。”
“可她兩位皇弟的死,似乎都與她脫不了干係。”
“坊間流言,她覬覦帝位,背地裡……可是心狠手辣,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她緊緊盯著李謫仙,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變化。
啪嗒——!李謫仙猛地將烤得金黃流油的柔骨兔撂在火旁!
這突如其來的粗暴動作。
驚得千仞雪心口一跳,頓時有些無措。
“李謫仙,我……”
“你什麼你!”
李謫仙猛地抬頭,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慍怒。
“你這女子怎麼回事?”
“是在挑撥我與清河的兄弟之情嗎?!”
千仞雪徹底愣住了,湛藍的美眸困惑地眨了眨。
這反應……
與她預想的完全不同啊。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聽我解釋……”
她連忙開口。
李謫仙雙手捂住耳朵,連連搖頭。
“我不聽!我不聽!”
千仞雪:“……”
“你可知我與清河情誼有多深?”
李謫仙放下手,神情肅然,義正辭嚴。
“豈是你三言兩語就能離間的?!”
“這種話,以後休要再提!”
千仞雪被他這激烈的維護堵得啞口無言。
只得低垂眼簾,小聲連連道歉。
她此刻心中喜憂參半。
喜的是,李謫仙對雪清河果然情比金堅,外人難撼分毫。
憂的是,這堅不可摧的兄弟情,若被揭穿兄弟是女兒身,恐怕更加難以接受。
“無論如何,這份情誼是真的……”
千仞雪長睫輕顫,暗暗下定決心。
“嗯,等回去了,我恢復太子身份,定要對李謫仙……更好些才是。”
帶著這份複雜難言的心緒。
兩人默默吃完午飯,再度踏上歸途。
日頭漸漸偏西。
沉沉的青黑色自天際蔓延開來。
籠罩了偏僻的山林官道。
李謫仙與千仞雪策馬的身影疾馳而過。
他們並未察覺。
在身後濃密的林影深處。
十餘道氣息雄渾的身影,正如同鎖定獵物的夜梟,悄無聲息地急速逼近。
兩人又策馬疾馳了半個時辰。
日頭早已沉入西山,最後一絲天光也被徹底吞噬。
濃稠夜色如同潮水洶湧而至,淹沒了這條被密林夾峙的偏僻官道。
幾乎在同一剎那……
“籲——!”
李謫仙與千仞雪猛地勒緊韁繩。
追風駒發出裂帛般的長嘶,刺破了死寂的夜幕,遠遠盪開。
“你也察覺到了?”
李謫仙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四周濃得化不開的黑暗。
千仞雪勒馬環顧,螓首微點。
她湛藍眼眸深處。
寒意濃郁到幾乎凝成了實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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