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誠懶得跟他們掰扯太多,這幫人的腦筋轉不過彎,說多了也是白費口舌。
他走到床邊,蹲在瘋婆娘跟前,握住她的手,笑著說:“媳婦兒,想不想吃水果糖?你在家乖乖的,等我回來,給你帶糖吃。”
去蘭縣賣這黃精,少說也得幾天功夫,張誠最掛心的就是瘋婆娘。
好在,他之前做的那些事讓村裡人挺感激,就算他去了蘭縣,街坊鄰居肯定會幫著照看點。
再加上二丫時不時會過來陪陪瘋婆娘,倒也不至於讓她太悶。
瘋婆娘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就那麼瞅著張誠,像是在琢磨他的話。
張誠站起來,抬手揉了揉瘋婆娘的頭,扭頭看向還在黃泥屋裡的張劍豪他們:“我走了,陽陽就麻煩你們多費心了。”
“二狗子,你放心!只要我鐵錚子有口吃的,就餓不著弟妹!”鐵錚子拍著胸脯保證。
“狗哥,你真要這會兒去縣裡?太險了吧!”
聽大夥兒又勸上了,張誠有點沒轍,聳聳肩,走到裝著黃精的麻袋邊,一提溜扛到肩上,就往外走。
張劍豪他們扶著腿腳還不利索的鐵錚子,也跟了出來。
張誠戴上氈帽,臉上圍了面巾,穿著狼皮改的大衣,往村口那邊去了。
等張誠到了村口,張大腦袋早就在那兒等著了。
看見張誠過來,張大腦袋趕緊迎上去,伸手接過他肩上的麻袋,扭頭衝張劍豪他們笑道:“哥幾個,等俺跟二狗子發了財,給你們捎脆麻花吃!”
“大腦袋哥,你們真能掙著錢,記著帶包飛馬回來,讓咱也嚐嚐鮮。這幾個月,老抽我爹卷的旱菸,嗓子眼都快冒火了。”
“大腦袋哥、二狗子,路上千萬小心!掙不掙錢是小事,人沒事才最要緊!”
同伴們的關心,張誠還是挺受用的,笑著對他們揮揮手,然後就踏上了小道。
放眼望去,白茫茫的,哪兒還分得清路。
張大腦袋走在前頭,一腳深一腳淺,雪都埋到膝蓋了。
倆人都沒吭聲,實在是風雪太大了,張嘴就灌風。
張家村離蘭縣有三十多里地,就是天氣好的春夏,也得走上四五個鐘頭。
現在這大雪天,路都看不見,倆人誰也不敢走快。
磨蹭了半個多小時,總算出了小道,接下來是十多里的一段山路。
張大腦袋砍了兩根樹枝,遞給張誠一根,用來探路。
寒風颳得嗚嗚直響。
倆人埋著頭,一步步小心地往前挪。
張大腦袋用樹枝使勁戳著前邊的雪地……
跟在後頭的張誠心裡嘀咕,想富先修路,這話真是一點不假。
張家村圍著山建的,按上頭的要求,種了不少果樹。
到了收成的季節,供銷社就該派人來收果子。可就因為這山路太難走,往外運東西成了大問題。
倆人花了快三個鐘頭,才算把這十多里山道給走完了。
“呼!”
一出山道,張大腦袋把肩上的麻袋往地上一放,扯下面巾,長長出了口氣,扭頭看跟上來的張誠,咧嘴笑道:“他孃的,剛才走那山道,俺心裡直打鼓,都琢磨著家裡該咋給俺辦後事了。”
張誠也笑了,“山路讓雪蓋住了,確實瘮人。我剛才心裡也七上八下的,沒底!”
張誠跟張大腦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說白了,倆人都不是話多的人。
又過了兩個多小時,天都快黑透了,倆人總算進了蘭縣縣城。
一進縣城,張大腦袋就問了個最要緊的問題:“二狗子,咱們這黃精,賣給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