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兩分鐘,張大腦袋也氣喘吁吁地跑到了供銷社,身後還跟著兩位派出所的民警。
他們穿著藏青色的警服,腰間別著手槍。
“二狗子,這兩位是派出所的同志,他們跟咱們一塊兒回村。”張大腦袋快步上前介紹,“這位是劉忠仁警官……”
劉忠仁大約三十多歲,面相剛毅,只是額頭上已經有了幾道明顯的抬頭紋。他目光銳利,上下打量了張誠幾眼,開口道:“黑瞎子這時候進村,肯定是餓瘋了。咱們得儘快趕回張家村,免得再有老百姓遭殃。”
“對對對!”張大腦袋連聲附和。
“那,事不宜遲,咱們這就動身吧!”
按理說,村裡獵槍不少,子彈也不缺,對付一頭熊瞎子,並非不可能。
可偏偏現在天寒地凍,積雪又深得嚇人。熊瞎子傷了人,只要往大山裡一鑽,根本沒處尋它去。
再說,真面對那龐然大物,就算是經驗再老到的獵人,心裡也難免打怵發虛,一慌神就容易出岔子。
根據張大腦袋得到的訊息,李厚誠被熊瞎子咬死後,村長立馬組織了人手,成立了捕獵隊。
結果倒好,捕獵隊前腳剛進山搜尋,那熊瞎子後腳就溜達進了村子,又咬傷了不少人。
被熊瞎子咬傷可不是鬧著玩的。
缺胳膊少腿都是輕的。
因此,張大腦袋去派出所報警後,所裡不僅派了兩位經驗豐富的民警,還聯絡了人民醫院,想請醫生一同前往張家村救治傷員。
但問題是,山路實在太難走,醫院的醫生們都不願意冒這個險。
村裡的傷員得不到及時救治,恐怕……撐不了太久。
至於藥品……普通的藥物,對熊瞎子造成的嚴重創傷,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
四個人誰也沒說話,默默地走在蜿蜒的山道上,手裡都拄著兩米多長的樹幹,用來探路和支撐。
下午三點多,一行四人終於抵達了張家村。
張大腦袋領著兩位民警去找村長彙報情況,張誠則徑直回了自己的黃泥屋。
“媳婦兒,我回來了!”
一腳踏進屋裡,張誠摘下頭上的氈帽,扯下蒙臉的布巾,看著正安安靜靜坐在火堆旁的瘋婆娘,臉上立刻堆滿了燦爛的笑容。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把花花綠綠的水果糖,走上前去:“媳婦兒,來,吃糖!”
張誠麻利地剝開一顆糖紙,咧著嘴,把糖送到瘋婆娘的嘴邊。
瘋婆娘眨巴著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慢慢張開了嘴。
用了幾天張誠特製的“唇膏”,她原本乾裂的嘴唇已經滋潤了不少。
瘋婆娘含著糖,居然站了起來,從旁邊的木櫃裡端出一盤狼肉,放到火堆邊,輕聲說:
“等會兒吃。”
張誠先是一愣,隨即臉上綻放出驚喜的笑容,哈哈大笑起來,
“嘿!我媳婦兒現在也知道疼人了啊!真好,真不錯!”
瘋婆娘微微低下頭,臉頰泛起一抹淡淡的紅暈。
張誠心裡樂開了花,看來自己不在的這幾天,二丫或是村裡別的嫂子、嬸子,確實沒少費心教她這些過日子的事兒。
都是鄉下女人,聚到一起,翻來覆去聊的也就是這些家長裡短,怎麼伺候男人的話題。
他心裡清楚,這瘋婆娘只是神智有些不清,底子不傻不笨,只要有人耐心教,她肯定能學好。
畢竟,她可是從大上海來的下鄉知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