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兩棍!狠狠落下!
三棍過後,王衛國的後背已經皮開肉綻,滲出了血絲。
“穿上衣服!”老村長收回柺杖,聲音依舊冰冷。
他喘了口氣,然後緩緩轉過身,目光如刀,射向臉色煞白如紙、全身抖得像篩糠一樣的王建。
“王建!”
“你身為帶頭的,壞了規矩,不僅不知悔改,還敢在祠堂之上,當著列祖列宗和眾位鄉親的面撒謊狡辯!”
“罰你!”
“今晚就在這祠堂裡跪著!給我好好反省!”
“等明兒個一早,開族譜!把你今天干的這混賬事,一筆一劃,給我記上去!讓王家子孫後代都看看,出了你這麼個不肖子孫!”
“不!老村長!別啊!!”
王建他娘一聽要記上族譜,頓時魂飛魄散,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喊著抱住老村長的腿。
“村長!求求您了!健子他還年輕,他知道錯了!您饒了他這一回吧!這要是記上族譜,他這輩子就毀了啊!!”
記上族譜,那可是奇恥大辱,一輩子都抬不起頭,甚至會影響子孫後代!
……
另一邊,張誠帶著張家村眾人,浩浩蕩蕩地走在返回的雪路上。
來時的憤怒和緊張已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揚眉吐氣的暢快。
“二狗子,你說,王煥春那老傢伙,真會照規矩罰王建他們不?”張大腦袋湊到張誠身邊,好奇地問道。
張誠笑了笑,看了他一眼,反問道:“大腦袋哥,要換做是你,帶人幹了這種丟人現眼的事,還被人敲鑼打鼓地鬧到祠堂裡。”
“你說,咱們村的老村長,會怎麼收拾你?”
張大腦袋縮了縮脖子,嘿嘿乾笑兩聲:“那……那老頭子肯定得把我腿打斷……我爹……我爹怕是當場就得跟我斷絕父子關係,把我從家裡攆出去……”
張誠沒再說話,答案已經不言而喻。
王煥春為了王家村的名聲,為了維護他自己作為村長的威信,也必須嚴懲王建,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
回到張家村,天色已經徹底黑透。
張誠沒有直接回家,而是讓張大腦袋等人先等一等。
他在眾目睽睽之下,用柴刀將那頭狍子分割開。
他自己留了狍子腿和一些雜碎,剩下的肉,他切成了大小不一的塊。
“大腦袋哥,劍豪,鐵錚,宏毅……”
張誠點著名字,將幾塊最大的狍子肉分給了張大腦袋、張劍豪、張鐵錚和李宏毅等幾個出頭最多、或者之前幫過他的人。
“各位兄弟,今天辛苦大家跟我跑這一趟,為咱們張家村爭了口氣。”
“這點肉不成敬意,大家拿回去給家裡添個菜。”
其餘跟著跑了一趟的年輕人,也都分到了一小塊肉。
雖然不多,但在這缺衣少食的年頭,也是難得的葷腥。
眾人頓時喜笑顏開,紛紛道謝。
“二狗子,你太客氣了!”
“都是一個村的,應該的!”
“以後有事招呼一聲!”
張誠的做法,無疑讓他在村裡年輕一輩中的威望,又提升了不少。
分完肉,人群漸漸散去。
張誠提著自己那份狍子肉,向著後院的黃泥屋走去。
忙活了大半天,又是打架又是跑路又是對峙,最後到手的,也就這麼幾斤肉。
看起來,有點得不償失。
但張誠知道,今天敲鑼打鼓去王家村這一趟,收穫的,遠不止這點肉。
他收穫的是規矩的維護,是自身威懾力的提升,是村裡人對他態度的轉變。
這些無形的東西,比幾斤肉重要得多。
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屋裡火塘的火燒得正旺,驅散了些許寒意。
張誠有些驚訝地看到,矮桌子上居然擺放著兩盤菜。
一盤是早上剩下的燉狼肉,還冒著熱氣。
另一盤,居然是醃得發黑的鹹菜疙瘩。
“這醃菜是哪兒來的?”張誠下意識地問道。
坐在矮桌子前,正小口小口啃著狼肉的施陽陽抬起頭,歪著脖子,茫然地望著他。
就在張誠以為她又犯糊塗,不知道怎麼回答的時候,她卻含混不清地吐出幾個字:“嫂子……拿來的。”
嫂子?
二丫?
張誠挑了挑眉,將狍子肉放在牆角的木盤裡,走到桌邊坐下。
他看著施陽陽,嘴角帶著一絲笑意:“你還知道她是嫂子?”
施陽陽停下啃肉的動作,認真地想了想,然後說道:“嫂子……教我……叫她……嫂子……”
好吧,看來還是在複述二丫的話。
不過,能記住,能說出來,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
“吃!”施陽陽用沾著油的手指了指桌上的狼肉。
“嗯,一起吃。”張誠笑著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肉放進嘴裡。
奔波勞累了一天,熱乎乎的肉食下肚,疲憊感頓時緩解了不少。
十幾分鍾後,兩人吃完了晚飯。
張誠走出黃泥屋,藉著微弱的月光和雪地反光,再次在院子裡紮起了馬步。
今天在山裡跟王建那夥人動手,前後不過半分鐘,他就感覺氣息有些不穩,體力消耗很大。
這具身體的底子還是太差了。
體能訓練,一天都不能停!
實戰是檢驗訓練成果最好的方式,但也暴露了短板。
力量、耐力、爆發力,都需要大幅度加強。
就在張誠沉浸在軍體拳的一招一式中,感受著肌肉的撕裂和力量的凝聚時,前院的門被輕輕推開。
二丫挺著個大肚子,小心翼翼地走了過來。
她似乎有些怕張誠,看到張誠在練拳,連忙低下頭,快步溜進了黃泥屋。
張誠注意到她懷裡好像揣著什麼東西,但也沒太在意,繼續自顧自地打拳。
過了兩三分鐘,二丫又低著頭從黃泥屋裡走了出來,依舊不敢看張誠,匆匆忙忙地回了前院。
張誠有些好奇,收了拳勢,擦了擦額頭的汗,轉身走回屋內。
“麵餅?”
他驚訝地看到,矮桌子上,居然多了兩個巴掌大的、黃澄澄的粗糧麵餅。
這年頭,老張家還能拿出粗麵來?
被李家搶成那樣,按理說早就斷糧了才對!
“吃!”施陽陽拿起一個麵餅,笨拙地遞向張誠。
張誠笑著搖搖頭,把麵餅推了回去:“我剛吃飽了肉,吃不下了。你收起來,明天早上吃。”
看來,二丫對施陽陽,是真上心了。
夜色漸深。
這個年代,這個時節,鄉村的夜晚單調而寧靜,除了風雪聲,幾乎沒有任何娛樂。
張誠燒了點熱水,幫施陽陽簡單擦了擦臉和手。
然後,他將火塘裡的柴火添足,便摟著冰涼卻柔軟的施陽陽,裹緊了那床從張聚財家“換”來的棉被,沉沉睡去。
養精蓄銳,明天,或許還要進山。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睡得正沉的張誠,猛地被一陣急促而混亂的敲鑼打鼓聲驚醒!
“哐哐哐!!!”
“咚咚咚!!!”
那聲音,比下午他們去王家村鬧事時還要響亮,還要急迫!還夾雜著隱約的呼喊聲!
“啥情況?!”
張誠瞬間坐起,睡意全無,眉頭緊緊皺起。
這深更半夜的,誰家在敲鑼?
出事了?
他聽著那越來越近、越來越響的鑼鼓聲,表情變得有些怪異。
他迅速鑽出溫暖的被窩,飛快地穿上棉襖棉褲。
被吵醒的施陽陽也睜開了眼睛,茫然地看著他。
“你繼續睡,別怕。”張誠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出去看看啥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