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誠臉上帶點笑,伸手出被窩,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放低聲音,“沒事,就是凍著了,睡一覺就好!”
施陽陽眨眨眼,沒出聲,心裡那個糾結啊,要不要告訴他,自己其實是裝瘋呢?
看著媳婦兒這模樣,張誠心裡倒是挺高興,這是病情又好轉了?在他想來,施陽陽又不是天生腦子有問題,一年多前突然那樣,肯定是受了啥大刺激。既然這樣,那就別再刺激她,凡事順著她,說不定這病自己就能好。
“二叔!”
正想著,二丫挺著個大肚子,拄著根柺杖,走得晃晃悠悠,看得張誠心都提起來了,進了黃泥屋。
“二叔,俺給你拿了點吃的!”二丫慢慢蹭到床邊,把手裡用幹荷葉包著的一塊狼肉放張誠旁邊,咧嘴笑,“二叔,你多吃點肉,吃肉好得快。”
“嫂子,你這肚子都這麼大了,少出來走動,萬一摔著碰著可就麻煩了!”
“沒事兒,俺小心著呢!”二丫晃了晃手裡的柺杖,又看向施陽陽,“弟妹,你好好照顧二叔,俺先回去了哈!”
與此同時,村子後頭。
一群老嬸子又來了,拿著黃紙香燭,隔著老遠,對著雪地裡趴著的那隻老虎跪拜。
老孃一臉肉疼地掏出一小塊狼肉,使勁兒往老虎那邊扔過去,然後雙手合十,“山君老爺,您老保佑二丫,給俺老張家生個帶把的……”
各家那點肉,平時自己都捨不得吃。可現在,都拿出來“孝敬”山君老爺了。
那斑斕大虎耷拉著腦袋,閉著眼,對扔過來的狼肉、臘肉啥的,看都不看一眼。
它實在是吃飽了。
老虎周圍的雪地上,紅色的血凍成了冰疙瘩,還有些破爛衣服碎片,啃不動的骨頭渣子,瞅著就瘮人。
可怪了。
那群老嬸子,愣是一個害怕的都沒有。在她們眼裡,那幫壞蛋被山君老爺吃了,那是活該。
等這群老嬸子拜得差不多,剛想走,一直閉著眼的大老虎,突然睜開了眼。
“吼!”
一聲巨響,虎嘯震得四野迴盪。
“山君老爺發火了?”
“咋回事啊?俺們好吃好喝供著,山君老爺咋還不高興啊!”
老嬸子們都慌了神,可沒一個跑的……反而都跪在地上,使勁磕頭。
斑斕大虎那對大眼睛裡,冒著冷光,前腿撐起來,拖著受傷的後腿,慢慢地開始動彈。
“山君老爺要走了!”
“山君老爺沒生氣……”
“明天就十五了,虎年到頭了,山君老爺這才走的。它是怕耽誤咱們迎接兔神啊!”
虎年過,兔年來。十五一過,這虎年就算徹底翻篇了,得迎兔神保佑新一年。
這是迷信,也是風俗!
斑斕大虎現在拖著傷腿離開,在老嬸子們看來,就是她們心誠,感動了山君老爺。要不然,山君老爺老待在這兒,兔神也不肯來保佑他們村。
瘸腿的“山君老爺”離了村子,那就不是啥神聖玩意兒了,頂多算頭受傷的老虎。
村裡不少年輕力壯的漢子,心裡都盤算著,趁它病要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