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誠眯起眼,聲音也冷了:
“張安,你腦子有坑吧?我咒她了?你自個兒沒瞅見她現在肚子多嚇人?你覺得村裡那接生婆,真有那本事接生?”
這邊的動靜把屋裡的老孃給引出來了。
一瞅見倆兒子又槓上了,老孃罵罵咧咧地走過來:“你個白眼狼,俺家的事要你管?老孃當年生你們倆,還不就是那麼一使勁兒就出來了?”
張誠板著臉,目光落在張安臉上:“二丫是你媳婦兒,你就一點不替她安危想想?”
“要你管!你都說了二丫是我媳婦,她咋生孩子,輪得到你多嘴?滾滾滾,滾出去!”
張安說著就伸手去推張誠的肩膀。
張誠反手就扣住了張安的手腕,疼得他臉都扭曲了,嗷嗷直叫喚。
老孃一看急了,張開雙手就往張誠臉上撓,邊哭邊罵:“你個畜生啊,你連親哥都要打……”
“你們!”
張誠心頭那火蹭蹭往上冒,猛地甩開張安,抬頭望向站在大屋門口,可憐巴巴瞅著這邊的二丫,咬著牙,
“張安,老子今兒過來,就是不想看二丫出事兒!既然你們嫌我煩,那就當我沒來過!”
說完,張誠轉過身,大步就往院外走。
“白眼狼啊——”聽著後頭老孃不依不饒的咒罵,張誠氣得直喘粗氣。
“張二狗子!二丫是我張安的媳婦兒!你現在跑來咒她,我跟你沒完!”
張誠猛地回身,那眼神冷得像冰碴子。
張安一對上他那眼神,到嘴邊的話硬生生給噎了回去。
張誠黑著臉,扭頭就走,直奔代銷店。
他現在是真有點懷疑,自個兒到底是不是這老兩口親生的?哪有爹媽這麼對自個兒兒子的?
回到代銷店。
張大腦袋、張劍豪早就在那兒等著了。
“走,去縣裡!”張誠臉跟鍋底似的,啥也沒拿,抬腳就走。
張大腦袋跟張劍豪對視一眼,趕緊挑起扁擔跟上。
籮筐裡是前些天弄好的黃精和田七,用小竹片夾著定型了。
路上,倆人瞅著張誠那臉色,悶頭趕路,誰也不敢吱聲。
山路還挺泥濘,到處是積水,不過比起之前大雪封山那會兒,確實好走多了。
三個人就這麼一聲不吭地走了四個多鐘頭,總算在天擦黑前趕到了縣城。
“壞了!”剛走到招待所門口,張誠猛一拍腦門,心裡暗罵一聲。
光顧著生氣了,把李圓圓那茬給忘得一乾二淨!
“算了,下次再說吧。”他搖搖頭,懶得多想,直接去開了個三人間。
同一時間,黑黢黢的山路上,李圓圓裹緊了棉襖,身子抖得跟篩糠似的,一步一挪地往前蹭。
李圓圓癟著嘴,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不害怕,李圓圓,你不害怕……”
腳上的棉鞋早就溼透了。
身上也沾滿了冰冷的霧水。
李圓圓覺得自個兒的手腳都快凍僵了,一點知覺都沒了。
也不曉得走了多久,總算瞅見遠處有燈光了。
“到、到縣城了!”
這時候,李圓圓嘴唇都凍紫了,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劇烈哆嗦。
冷!
鑽心刺骨的冷!
她也不知道張誠在哪兒。
打從分到張家村,這六年,她總共也就來過縣城四回,兩眼一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