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還沒完。
砸開冰只是第一步,還得挖底下凍得硬邦邦的溪泥。
這活兒更麻煩,還不能用蠻力砸,萬一不小心把底下冬眠的甲魚砸死了,那可就白費功夫了。
眾人輪番上陣,小鋤頭、小鏟子、鐵釺子,傢伙什都用上了,小心翼翼地往下刨。
硬是又折騰了兩個多小時,才在凍泥裡刨出了一個十幾公分深的小坑。
“嚯!這傢伙藏得夠深的啊!”
張劍豪甩了甩痠麻的胳膊,哈著白氣,但眼睛裡卻閃著興奮的光,一股子不服輸的倔勁上來了,
“俺就不信這個邪了!今兒非得把它掏出來不可!”
張誠看著這七八個年輕人,一個個凍得鼻頭通紅,卻都滿臉期待地盯著那個小坑,不由得有些無語。
七八個人,費了牛大的勁,忙活了大半天,就為了可能存在的一隻甲魚?
這買賣,怎麼看怎麼不划算。
不過…轉念一想,這冰天雪地的,也沒啥別的營生。
大家閒著也是閒著,找點事做,總比窩在家裡強。有點盼頭,總歸是好的。
“我來試試!”
張誠心裡這麼想著,伸手從張劍豪手裡接過了那把小號的鶴嘴鋤,彎下腰,對著那凍得發硬的溪泥,小心地颳了起來。
嘎吱……嘎吱……
小鋤頭颳著凍泥,跟刮冰碴子一個動靜,聽得人牙酸。
嚯!張誠手一停,眼睛直勾勾盯著鋤頭下邊,凍泥裡露出一塊甲殼!
“哈哈哈!狗哥,咋樣?俺沒蒙你吧?”張劍豪擠過來,嗓門賊大,“看這殼子上的道道,小不了!”
“狗哥,下面交給俺!”張劍豪笑得露牙,接過鋤頭,“這從泥裡往外摳可是細活兒,一不留神就給弄傷了……”
張誠摸出飛馬煙,一人塞了一根,劃根火柴,自個兒也點上,抽得挺舒坦。
李啟銘心裡直咂摸:到底是村裡最能耐的後生,抽菸都是飛馬牌。
磨蹭了小半個鐘頭,張劍豪總算把那甲魚從凍泥裡給摳出來了。
這隻甲魚分量不輕,看著得有三四斤。
看張劍豪把凍甲魚往邊上一扔,又要低頭找別的,張誠忍不住開了腔:
“我說哥幾個,天這麼冷,差不多得了唄?真想靠這玩意兒掙錢,等開春水化了再說不成?它長了腳也跑不遠。”
“聽狗哥的!”
“二狗子,這隻你拿家去燉了吃,大補!”張大腦袋不由分說把一隻甲魚塞張誠懷裡。
張誠沒推辭,明兒小年,是得弄點硬菜。
“那成,哥幾個,謝了啊。”張誠樂呵呵收了,也沒多客氣,心裡有譜就行。
“哎喲,這一不動彈,是真冷。”張劍豪縮了縮脖頸。
“走走走,回村!”
“狗哥!”
路上,張劍豪悄悄湊近張誠,壓著嗓子問:“俺聽大腦袋哥叨咕,明年村裡的收成,都歸你往縣供銷社送?”
“嗯。”張誠應了聲,這事兒他還沒跟村長通氣,張劍豪這一提,他琢磨著是得去村長家走一趟了。
“哥,大腦袋哥還說,你得僱倆人搭手?一天五毛錢?哥,你看俺行不?”
張劍豪眼巴巴瞅著他,張誠笑了:“成啊。”
聽張誠答應得這麼爽快,張劍豪愣了下,跟著脖子一梗,感激勁兒全上來了:“哥,你放心!往後你讓俺張劍豪幹啥,俺就幹啥!就是……”他咬了咬牙,那股子狠勁兒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