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電話那頭張誠似笑非笑的詢問,張天的心臟驟然一縮。
那輕飄飄的語氣,卻像一把淬毒的刀子,抵在了他的喉嚨上。
“您瞧您說的,張爺您開了金口,我就是爬也得爬過去啊!”
張天臉上瞬間堆起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聲音都諂媚得變了調。
“您等著,我馬上到!”
“嗯,我等你。”
電話結束通話。
張天失魂落魄地放下話筒,抬手狠狠給了自己一個耳光,臉頰火辣辣地疼。
他哆哆嗦嗦地再次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高處長!”
電話剛接通,張天就迫不及待地壓低聲音問道:“張誠……他到底什麼情況?不是說栽在嘉興了嗎?!”
電話那頭的高大同沉默了片刻,聲音裡帶著一股子壓抑不住的煩躁。
“他聯絡你了?”
“剛打完!他讓我去黃龍洞賓館見他!”張天快要哭了,“高處長,現在嘉興這風聲,誰敢跟他沾邊啊!我聽說嘉興幫那邊也出大事了,嚴斌死了,黃品羽的兒子也……”
“不該你問的別問!”
高大同粗暴地打斷他,聲音裡透著一絲警告和恐懼。
“張誠叫你過去,你就過去。記住,別耍花樣。”
“還有,黃品羽已經瘋了,他兒子是被人殺的,他現在懸賞十六萬,要那個殺手的命,也要幕後主使的命!”
“嘟……嘟……嘟……”
聽著聽筒裡的忙音,張天只覺得手腳冰涼。
十六萬的懸賞!
這是要掀起一場血雨腥風啊!
他頹然地站起身,關掉桌上還在“咕嘟”冒泡的火鍋,連收拾的心情都沒有,抓起外套,如同奔喪般衝出了辦公室。
普桑車在黑夜裡發動,引擎的哀鳴,像極了他此刻的心情。
……
與此同時,嘉興郊外,李柄陽的私人宅邸。
空氣壓抑得幾乎能擰出水來。
馮三窯雙眼佈滿血絲,狠狠將菸頭摁進菸灰缸,沙啞的嗓音像是砂紙在摩擦。
“都說說吧,嚴斌和黃品羽的崽子,到底是誰動的手?”
他的目光如鷹隼般,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李柄陽眉頭緊鎖,眼神冰冷地迎上他的視線:“馮三窯,你什麼意思?懷疑是我們乾的?”
“除了我們,還能有誰?!”
馮三窯猛地站起,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
“嚴斌再不是東西,也跟了咱們十幾年!黃品羽的兒子才多大!誰他媽這麼沒底線,連孩子都動!”
“都給我坐下!”
李柄陽爆喝一聲,氣場全開,硬生生將馮三窯的氣焰壓了下去。
“我李柄陽把話放這兒!人,不是我殺的!”
他環視眾人,一字一頓道:“紀委那封信到底是誰送的,還沒查清楚!這種時候動嚴斌和黃品羽,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嗎?我李柄陽還沒蠢到這個地步!”
在場幾人紛紛附和,賭咒發誓撇清關係。
馮三窯頹然坐下,雙手插進稀疏的頭髮裡,痛苦地嘶吼:“那他媽到底是誰幹的?!現在整個嘉興都以為是我們下的手!黃品羽那個瘋子,肯定也是這麼想的!”
“誰是兇手,已經不重要了。”
李柄陽的聲音陰冷得像是西伯利亞的寒流。
“重要的是,黃品羽已經把我們當成了兇手。我剛收到訊息,他那十六萬的懸賞,已經驚動了省城那邊好幾撥亡命徒。”
“他這是要我們的命!”
一個叫錢恆昌的胖子,眼中兇光一閃。
“媽的!既然他想玩,不如我們先下手為強,乾脆……”
他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話音未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