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早已廢棄的管道如同無數條巨龍的腐朽骸骨,縱橫交錯,支撐著上方鏽跡斑斑的鋼鐵架構。
這裡的光線比上層更加昏暗,僅靠少數幾盞懸掛在管道縫隙間的防爆燈提供照明,投下大片深邃搖曳的陰影。
通道兩側,被人用破爛的金屬板、腐朽的木板和髒汙的帆布粗糙地隔出了一個個簡陋不堪的“房間”或“窩棚”,裡面隱約傳來粗野放肆的划拳吼叫、毫無顧忌的汙言穢語、以及夾雜其中的呻吟聲。
電梯門開啟的動靜,終於引起了附近幾個在通道中無所事事遊蕩的黑齒幫成員的注意。
“嗯?誰下來了?”一個赤膊著上身、露出大片猙獰模糊刺青的壯漢從旁邊一個用破帆布隔開的窩棚裡探出腦袋,醉眼惺忪地望過來,手裡還拎著半瓶渾濁不堪、疑似自釀酒的液體。
當他渾濁的目光看清電梯裡站著的兩個完全陌生的身影時,醉意瞬間被驚愕驅散了大半,眼睛猛地瞪圓了。
“敵襲!!!”
變了調的嘶吼聲猛地劃破了B7層的喧囂!如同在滾燙的油鍋裡潑進了一瓢冷水。
瞬間,通道里像炸開了鍋!
“抄傢伙!”
“媽的,哪來的雜種敢闖黑齒幫的地盤?!”
“宰了他們!”
各種噪音從四面八方瘋狂湧來,幾十個穿著各異但都散發著暴戾氣息的身影從各個隔間中衝了出來。
他們手中揮舞著粗糙的砍刀、自制的釘棍、甚至還有幾把保養得極其糟糕的老式槍械。
“這才像點樣子。”咕嚕沒有衝向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她的身影陰影之中。
“媽的!那個女的呢?!”
“在上面!小心頭頂!”有人眼尖,勉強捕捉到高處陰影中有一抹模糊的殘影極速掠過,立刻指向頭頂的管道網路發出警告。
但話音未落——
嗤!
一道寒光從一名正抬頭張望的嘍囉背後的陰影中探出,精準地沒入他的後頸,瞬間切斷了他的頸椎。
他甚至沒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身體便軟倒下去。
“後面!她在後……”另一個試圖大聲示警的傢伙,聲音戛然而止。
他甚至沒看清對方如何動作,只覺得眼前寒光一閃,喉嚨處便傳來一陣冰涼和劇痛,所有的聲音都被湧出的鮮血堵了回去。
殺戮,開始了。
咕嚕徹底化身死神,每一次出現,都伴隨著一聲短促的悶哼或慘叫。
一個揮舞著釘棍衝上來的壯漢,被咕嚕側身避過,反手一刀精準地刺入腋下,壯漢整條手臂瞬間失去力量,釘棍脫手。
在他因劇痛和驚恐而扭曲的面容中,咕嚕的匕首已經滑過他的喉嚨。
“呃…呃…”壯漢捂著噴血的脖子倒下。
另一個躲在一堆廢棄金屬箱後面,試圖用一把老舊的左輪手槍瞄準咕嚕的傢伙,剛探出半個腦袋,便感覺持槍的手腕處傳來一陣鑽心的冰涼。
他愕然低頭,竟看到自己的右手連同那把視若珍寶的左輪槍一起,掉在了自己腳下。
斷腕處噴湧的鮮血和遲來的劇痛尚未完全衝擊他的大腦,一柄匕首已經自他後背心口位置精準刺入,透體而出。
他張了張嘴,最終只能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抽氣聲,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咕嚕甚至帶著幾分戲謔,玩起了“貓捉老鼠”般的殘忍遊戲。
她故意放慢速度,在一個嚇得屁滾尿流、轉身想逃的嘍囉身後不緊不慢地跟著,如同戲弄獵物的貓。
那嘍囉亡魂皆冒,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求生欲,連滾帶爬地衝向一個堆滿雜物的角落,嘴裡發出絕望的嗚咽。
就在他以為自己即將躲進掩體時,冰冷的刀鋒輕輕貼上了他的後頸。
“別…別殺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嘍囉渾身僵直,褲子瞬間溼透,濃重的騷臭味瀰漫開來。
“跑啊,怎麼不跑了?”話音未落,刀鋒輕輕一抹。
“呃……”嘍囉的身體軟倒在地,臉上還殘留著極致的恐懼。
這種近乎虐殺般的殘忍“遊戲”,極大地刺激了剩餘那些黑齒幫成員早已緊繃到極限的神經。
恐懼如同最具傳染性的瘟疫,在人群中瘋狂蔓延滋長。
但同時,也徹底激發了一部分亡命之徒骨子裡的獸性。
“媽的!跟她拼了!別怕!她就一個人!集火!先給老子打死那個詭異的臭娘們!”一個臉上帶著一道刀疤看起來像是個小頭目的男人躲在一群瑟瑟發抖的嘍囉身後,聲嘶力竭地揮舞著一把鋸短了槍管的雙管霰彈槍吼叫著下達命令。
幾個同樣紅了眼的亡命徒嚎叫著,不顧一切地朝咕嚕可能出現的方向瘋狂掃射。
砰砰砰!噠噠噠!
劣質槍械粗暴的射擊聲震耳欲聾,瞬間壓過了通道內所有的噪音。
大多子彈徒勞地撞擊在生鏽的管道壁、金屬架構或者牆壁上,濺起一連串耀眼的火星和紛飛的鏽蝕碎屑。
更有不少完全失去準頭的流彈在狹窄的空間內瘋狂反彈跳躍,甚至誤傷了好幾個躲閃不及的自己人,頓時引發一片更加混亂的慘叫與怒罵。
面對這混亂的集火,咕嚕的身影在彈雨中穿梭,她的動態視覺捕捉能力已經被強化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境地。
她的身體總能在子彈及身前的那一剎那,以毫釐之差扭身避開致命的彈道。
實在避無可避的流彈,也被她揮動匕首精準地格擋開,匕首與金屬彈頭碰撞,發出清脆的“叮叮”聲,濺起細小的火星。
“怪…怪物!她不是人!”人心理防線徹底崩潰,絕望地丟下手中發燙的槍械,轉身就想逃離這片死亡區域。
“救命啊!”
恐慌如同決堤的洪水,徹底沖垮了剩餘黑齒幫成員那點可憐的抵抗意志。
殘存的人們開始像無頭蒼蠅一樣,哭喊著試圖向通道更深處奔逃,場面徹底陷入了混亂。
而林逸,自始至終都平靜地站在電梯口附近,彷彿一個置身事外的旁觀者。
他本人並未直接參與到這場屠殺之中,只是偶爾會極其隨意地抬起手,修長的手指對著某個方向,看似漫不經心地輕輕一彈。
嗤!
一道劍氣破空而出。
一個試圖從側面通道偷襲咕嚕、手持淬毒匕首的瘦小身影,剛衝出來兩步,身體便僵住。
他的眉心處,一個細微的血點緩緩滲出,隨即整個人如同被抽掉了骨頭般軟倒下去,眼神中還殘留著偷襲前的陰狠和一絲茫然。
另一個躲在遠處管道上方,架著一把自制狙擊弩,狙擊手手指剛搭上扳機,一道同樣致命的劍氣掠過他的脖頸。
他連哼都沒哼一聲,頭顱便無力地歪向一邊,鮮血順著管道汩汩流下。
通道中的抵抗迅速瓦解,原本喧囂嘈雜的B7層入口區域,此刻只剩下零星的呻吟和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
屍體橫七豎八地倒了一地,鮮血在冰冷的地面上匯聚成粘稠的小溪,緩緩流淌。
咕嚕的身影出現在最後一名試圖逃跑的嘍囉面前,那名嘍囉早已被嚇破了膽,渾身癱軟如泥,褲襠溼了又幹,幹了又溼,涕淚糊了滿臉,見到咕嚕如同見到索命的厲鬼,不顧一切地磕頭求饒,額頭撞擊在冰冷的地面上發出沉悶的咚咚聲:“饒命!女俠!祖宗!饒了我這條賤命吧!我投降!我什麼都告訴您!我知道幫裡的秘密!別殺我!求求您別殺我!”
咕嚕看都沒看他一眼,匕首隨意一揮,精準地切開了他的喉嚨。
求饒聲戛然而止,只剩下嗬嗬的漏氣聲。
甩了甩匕首上的血珠,咕嚕環視著這片被她親手製造的修羅場,臉上沒有任何不適或憐憫。
“嘖,果然還是一群窮鬼。”她踢了踢腳邊一具屍體,依舊沒有世界之源的提示音出現。
這些底層幫眾,榨不出任何油水。
直到咕嚕將這片區域的“雜魚”徹底清理完畢,林逸這才離開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