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痛苦和對命運的恐懼,對未來極端的害怕,他只能如此!
好在,他在這條路上竟然發現了不得了的事——李斯的兒子,李賢也看到過河圖裡的夢境!
在夢裡,他利用起他們如此得心應手,在現實,他們還是一樣蠢笨如豬。
徐福那邊應該將趙太后驟然薨逝、皇后重疾纏身的事添油加醋說成了一個——天降災禍的預言故事。
趙高看到趙嘉也被嬴荷華忽悠得團團轉,如果不除掉她,對他來說就是最大的絆腳石!!
車攆寬闊,趙高也被嬴荷華請進了車內。
“府令既然帶著皇命,府令所言,我願洗耳恭聽。”
風將浮動的簾子捲了半個,窗外的驪山景色流逝在後。
轀輬車大。
趙高決定要賭。
他入內,沉香墜到了木案底邊,他才緩慢道:“這麼些年,我一舉一動無不在咸陽的監視之下,不論是到蜀地,還是去楚地,都是公主殿下的手筆吧。”
豈料許梔淡淡一笑,“我在楚地大難不死,得以回到咸陽,也多虧了趙府令。”
她身為公主,這種說話風格卻和身為臣子的李斯路子一樣,迂迴曲折又直至要害——讓趙高覺得既厭惡又深感佩服。
若換做旁人,怕早就沉不住氣。
趙高不想再與她打什麼太極,這一次一舉除掉嬴荷華,機會不容錯過。
他已經傳令到了雍城。
只要雍城的子嬰膽敢有所動作,加上徐福所造聲勢……嬴政必疑。
何況,他還有殺手鐧!不怕嬴荷華不屈服。
趙高道,“公主要在謀略一事上勝過旁人,卻應該多想一想上一次錯在何處?”
許梔深感不對勁,預言書如果洩露,趙高看見也是極有可能。
但不知他為何提起‘上一次’??
她不露聲色,“錯在何處麼?”她言語是直截了當的展示鋒利,“或許錯在,我不知沒有早一些殺掉府令。”
趙高聞言,森然笑道:“你當真以為你那父皇,有多麼寵愛你?你不過是他駕馭六國遺民,制衡朝中群臣的一顆棋子罷了!”
同在車內的馮婠不知所云,蹙眉盯著趙高。
許梔抬眸說,“在天下棋局之中,帝王將相不過是天道的命棋。”
趙高高聲道:“如果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也曾在趙國過豬狗不如的生活,如果你也曾失去所有的親人。如果你給曾經的玩伴當牛做馬,給你的敵人做宦官,你就該明白什麼是痛苦。”
“父皇如此待你,你卻要想毀掉他的一切,毀滅大秦江山?”
這話一出,趙高也頓時懵了一下。
按理說,照著夢境,嬴荷華死在胡亥登基之前,李賢親自去驪山監督的封陵儀式,她該根本不知道大秦後面的一連串事……
“毀掉?秦國如今何嘗不是建立在六國悲哭,萬千流離失所之中。何況,”趙高想到李賢,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有一種人如果自己過得非常不痛快,那他絕對也不想讓別人過得高興。
趙高結合夢境與現實,發覺自己從始至終就是這樣一個人。
趙高當然知道李賢只是暫時低下了頭,又或者是他只是在做戲,但這須臾的暫時就是他瓦解他們最大的可能。
李賢在車攆下等著許梔的時候,才發覺趙高專程挑選了一條秦國驅使六國貴族入秦的道路……那些貴族如何受過這種顛沛流離之苦,毫無疑問,這路上最多的就是反抗與齟齬。
只聽趙高毫不掩飾地用編造的事實開始說話。
他尾調上揚,“如今之貌可是殿下與李大人共執而成。上黨之事複雜多變,公主既存一顆仁心。追究的除了王臣之臣,名將之後……還有這些人,那麼,公主又豈會憐惜?”
語罷,面前已經出現了驪山別宮,鑲嵌在平原與山脈相接之處,據說乃當年秦孝公為商鞅所置,年前一部分被開闢為驪山皇陵與長城修築工事的居所。
現在因趙姬葬禮而添了新宮。
風掠過,迅速而緊急。
肅殺而滿是寒意。
趙嘉迅速從馬上下來,滿是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