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還真能沉得住氣,眉宇之間比李斯還要冷靜。
他頗有些欣賞。
於是,趙高笑道:“公主殿下自幼頗得皇帝陛下寵愛,又一貫伶牙俐齒。僕臣從來都希望公主能好好當一個公主……僕臣以為,殿下當務之急,該要關心活著的人啊。”
許梔蹙眉。“你對我母后做了什麼?”
“怎敢。夏無且說過皇后之症與當年張少傅之狀無二,如何不是燕人的手法?公主當務之急不當與我爭論,您該要快快去尋少府遺失之物。”
許梔這才漸漸發覺宿命的真相。
她拿著結局回到開頭,這條路上植被不同,可山巒依舊。她捏著上一次的答案順序,好不容易滅國之戰的a卷透過,可b卷難度呈現指數升級。
“僕臣以為李大人醫術高明,或是要借鑑扁鵲藥法,以治眼傷。”
趙高的確是秦朝的隱患,但出題的卻不是他一個人。
此話,他要麼是在離間她和李賢,要麼他就是在假惺惺提醒她李賢不可信。
許梔兀自發笑,難怪當年李賢不要她觸及趙高,攪天下之亂者,其心力可見一斑。
李賢從來就不是個善角。他為了回到咸陽能在蜀地忍好幾年,為了滅掉韓國半路拋下她的事也能做出來,更別說設計張良,利用王綰。
他甚至連造反的事情都想過。在許梔看來,他好像就沒有什麼底線,故而再離譜的事,她好像也能消化得了。
她看了趙高一眼,趙高臉上平靜如水,見不到任何怨毒之色。
面臨一片冬日寒風,她竟生出了些凜然對抗風霜的毅力。
“呵呵,多謝府令提醒。”
趙高顯然對她的笑有諸多不解。
下一秒,她嘴角的弧度還沒放下來,眸中卻是寒冷無聲,“李賢那裡我會自己去問。不過,不日前,我且曾偶然聽說了許多你的罪責,還請府令好自為之。”
她說罷,獨身邁向章臺宮。
她推開殿門,望向王座上,打碎威嚴深沉的黑暗。
——
大概李賢只有發覺他是個大夫,還能懸壺濟世的時候,才會記著一些道德底線。
劉邦詫異,李賢不是普通人,他是秦國高官,且是不近人情那種。他在會稽九死一生,他倆相互扶持支撐到了扶蘇的軍隊來援助,也沒能讓李賢放棄追責他手上那韓國貴族橫死途中的罪名。
還好因為嬴荷華,那所謂楚地匪賊承擔不少。
然而當下,李賢竟然親自登門了
他在門口跪,劉邦不是絕不亂佔便宜的人,就算聽到兒子嗷嗷地哭喊。
他還是打算在李賢施展呂澤口中絕無僅有的醫術之前,先問清楚這個李大人為什麼大發善心。
劉盈見到了舅舅口中所言的“神醫”,他頓時哭得更大聲了,想要亂舞他的手腳,可身體動彈不得。
少年因痛而發出的呻吟。
這時,一個小女孩兒抓住了他的袖子。
他看不見,只聽到女孩兒的聲音。
“阿椿求你救救我弟弟。我求求你,救救他。”
救救他。
救她……
一旦他決定要做一個醫生,救人,必定盡心盡力,絕不偏移。
那顆藥丸被劉盈嚥下之後只能堪堪保住他的性命。
他取出銀針在燈上炙烤,摸骨捏按,找準膈俞、脾俞幾處穴位。
汗水涔涔,李賢絲毫沒停。
他不曾娶妻,更不曾有子孫後代。
他父親能在臨終前恍然大悟的東西,他感受不到。
他腐朽的靈魂之中,居然觸碰到了一點半點曾經嚮往不得的酸楚。
“你既是公主看重的人,我對令郎出手相助又有何難?”
劉邦最初沒明白這個前因後果。不過看見兒子臉色轉而紅潤,大大鬆了一口氣,他又想了想聽到那句話,完全贊同呂澤所言,和嬴荷華沾點邊可以保命。
屋內的血汙,藥味就這麼混雜在一起。
刑事重罰與特殊考量類比盜罪:秦律將“隱匿公物”視同盜竊。若官員故意銷燬記錄或偽造賬目以掩蓋遺失,將按《盜律》論處,可能面臨“黥為城旦”(面部刺字並服苦役)甚至死刑。
特殊物品加重處罰:若遺失的是象徵皇權的玉璽、兵符等“重器”,可能援引“大不敬”罪,適用“棄市”或“腰斬”等極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