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被這夥突然出現的漢軍騎兵堵住後路,整個進攻的部族勇士陣型變得慌亂,新穆爾善目眥欲裂。
這一刻,他真切的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內外夾擊,什麼叫做腹背受敵。
他趕忙下令,回頭阻擊後方的騎兵。
然而他的命令才剛下達,就聽見原本還稀稀落落的炮彈爆炸聲驟然變得密集。
“殺啊……”
震天的喊叫聲,忽然從塔木寨那邊傳來。
新穆爾善猛然回頭,就見塔木寨的寨門突然開啟,從裡面湧出了大批的漢軍。
這些漢軍此刻不再龜縮在營寨之內,甚至不再倚仗工事之利。
他們爭先恐後的衝到前方,清繳、射殺他們那些正陷入陣地之中左右為難的女真勇士們。
看著一個個部族勇士倒在炮彈之下,倒在槍彈、弓弩之中。
看著自己嘔心瀝血打造的,曾經引以為傲的鐵甲騎兵,如同無頭的蒼蠅一般或是倉惶撤退,試圖衝出漢軍火槍和弓弩的射程。
或是熱血上湧,不顧一切的發起反衝鋒,但是最終都會被無情的絞殺。
他麾下勇士的數目,正在急速銳減。
新穆爾善心若死灰。
巨大的損失和危局,讓他不得不放下心中的仇恨,真正變得理智。
他知道他已經敗了。
若是再不想辦法殺出去,逃離這該死的鬼地方,整個蘇克部族,都將毀滅在他的手裡。
於是他急忙集結左右為數不多的鐵甲騎兵為先鋒,帶領能夠脫戰的部族勇士朝著側後方的漢軍騎兵殺去。
之所以沒有選擇看似安全,沒有漢軍阻擾的西南方撤退,是因為他清楚的知道。
若是不能衝散這股突然出現的漢軍輕騎,被他們有陣型有組織的追剿,即便能夠逃出去,只怕剩下的部族勇士,也不會再剩多少。
他這個選擇或許是他今日做過的惟一明智的選擇了。
後方的漢軍騎兵原本就沒有朝著他們衝鋒,靠近之後只是遊離在外,憑藉槍騎兵的輕便,不斷的對他們進行輪番射擊。
見到他們衝來,槍騎兵本能的變換陣型,往兩側散開,盡力避免和他們短兵相接。
新穆爾善則趁著這個機會,率領大批建奴輕重騎兵,筆直的殺入漢軍騎兵之中,混戰起來。
但他知道現在不是殺敵,更不是和漢軍騎兵血戰的時候。
塔木寨之中湧出的數千漢軍,在清繳完那些無法脫戰的部族勇士之後,一定會繼續撲殺上來。
不,已經有漢軍撲殺上來的。
塔木寨之中,還有騎兵!
不但還有騎兵,而且還是同樣拿著火槍的傢伙。
雖然這批漢軍的弓馬射擊技術似乎不怎麼嫻熟,但是躲在後方放冷槍,威脅也足夠大了。
新穆爾善來不及清晰的看明局勢,便大喝一聲,然後一馬當先,不顧一切的帶領剩下的部族勇士,朝著來時的大路衝擊、奔逃而去。
也是因為他的一聲大喝,令兩側的不少漢軍看出來,他似乎是頭領。
於是這些漢軍紛紛調轉槍口和弓弩,瞄準他射擊。
可惜戰局混亂,一時沒有準心。即便偶有槍彈落到他的身上,也因為他身披完整的甲冑,而沒有給他造成致命的傷害。
至於其他想要衝殺上來斬將的漢軍近戰兵員,則是被其左右阻攔、格擋。
於是乎,只用雙腿控制戰馬,雙手不斷舉槍射擊的馮紫英,便眼睜睜的看著新穆爾善為首的一眾賊首,奪路而去。
他原本也想要領兵追上去擴大戰果,但是看著柳湘蓮已經先一步跟隨而去。
想了想,他令部下繼續追剿敵軍,而自己則是調轉馬頭往塔木寨而來。
塔木寨之前,賈璉也騎馬走出了寨門。
此刻他從蘇克部等建奴手中奪取的戰馬重新組建的七八百騎兵已經盡數遠去,配合馮紫英部殺敵。
而剩下的步卒眼看沒有辦法跟上騎兵,只能將不滿發洩在那些因為各種各樣原因,還留在陣地上的建奴。
不過這些陣地上的建奴早就死的死,傷的傷,數目根本就不多了。
於是,許多自覺已經找不到戰功的將士,自發的開始清掃戰場。
賈璉看著那些從坑道,從拒馬樁上拖出來的屍首,幾乎都是建奴模樣,很少見漢軍服飾,終於十分滿意的點頭。
這一戰,似乎比他預計的損失還要小。
堪稱完美。
至於勝利,賈璉從一開始就沒有擔心過。
早在數日之前和馮紫英取得聯絡的時候,他就已經命馮紫英率部趕回,配合他殲滅可能到來的建奴追兵。
但是為了防止馮紫英部大批騎兵被塔木寨附近偵查的建奴斥候發覺,從而警惕的不敢對塔木寨發起進攻。
賈璉沒有讓馮紫英部直接抵達塔木寨。
甚至都沒有讓他們靠近塔木寨,而是讓他們隱匿在塔木寨北邊近一百里的地方。
因為賈璉有充足的信心,即便建奴騎兵大肆衝鋒,也無法短時間內攻破塔木寨。
當然,即便因為資訊傳遞等原因,導致馮紫英部無法來援或者救援來遲,賈璉也不怕。
至少區區一個蘇克部族的主力他是不怕的。
就像方才馮紫英部未曾趕到之前,建奴們發瘋的衝鋒,差點就要衝進塔木寨了。
但是那些建奴不知道的是。
他們以為衝進營寨就萬事大吉,就能和漢軍公平的廝殺?
那不可能。
賈璉為了保險,在塔木寨之內,同樣挖了許多的坑道,佈置了許多限制騎兵活動的工事。
所以,即便建奴衝進了塔木寨,也不能在塔木寨橫衝直撞,自由搏殺。
他們的結局,依舊只能被他的漢軍將士圍剿、射殺。
當然,真要那樣的話,傷亡肯定就比較大了。
“卑職救援來遲,望大將軍恕罪!”
“無妨。”
賈璉看著面前短短不到半個月不見,面上越發顯得冷峻,甚至隱隱吐露出一股肅殺之色的馮紫英,笑著點點頭,然後問:“柳湘蓮呢?”
馮紫英站起身,一本正色回道:“稟大將軍,柳千總正領兵追殺賊首。卑職擔心大將軍的安危,特來護衛。”
對著面前這個年紀輕輕,卻越發顯得官僚主義的馮紫英,賈璉無奈的搖頭道:“爾部傷亡如何?”
方才他遠遠看著,建奴騎兵是和馮紫英部短暫的短兵相接了。
“回大將軍,戰損目前還未統計。
不過我軍突然殺到,建奴則是倉惶逃竄,想來戰損應該不太大。”
賈璉點點頭,對馮紫英道:“你讓人去傳令柳湘蓮等人,讓他們不要深追,便是逃走一些建奴也無關大局。
然後到我的中帳來,跟我說說完顏部那邊的情況如何。”
“是……”
……
其實也不用賈璉提醒,追擊的漢軍騎兵,在追了數十里之後,都陸續開始折返。
畢竟有霍昭這麼大個前車之鑑,在沒有主將的命令之下,哪個將領都不敢孤軍犯險。
等柳湘蓮回到大營,見到賈璉的時候,面對賈璉的詢問,他十分遺憾的道:
“卑職無能,讓那賊首給逃掉了。”
“無妨。”
建奴弓馬整體本就比他們嫻熟,又在人家的地盤上,真要拼了命的跑路,只要運氣不是太差的話,大概都不可能被追上。
賈璉本來也不抱多大的希望。
此戰,戰果已經十分輝煌。
經過初步的統計,整個塔木寨之前的戰場上,已經拖出來了一千五百多具建奴的屍首。
加上那些被追殺而死的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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