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雲如墨,暴雨前的狂風,將偌大的龍襄縣城陷於飄颻之間。
商鋪前的牌匾,掛著的杆旗,乃至於建築頂上的瓦片,都被吹得簌簌作響。
一聲驚雷響徹天際,豆大的雨滴淅淅瀝瀝墜落。
不多時,便成傾盆之勢,磅礴大雨,將整座縣城都化作水城。
孟昭手持一杆淡青色的油紙傘,在街道上其他人都慌忙奔跑,躲避大雨之,悠然自在的像是在漫步於自家花園當中。
每當有雨水順著狂風,斜吹而落,將要潤溼孟昭身上時,一股無形的氣勁便橫在孟昭身前。
任憑水潑也難以打溼孟昭周身分毫,正是對氣勁運用爐火純青,而內勁雄渾,源源不斷,方才能有這樣的瀟灑自在。
順著嚴從苛留給他的資訊,孟昭很快找到縣城西北側坊區內的一個居民房。
這裡居住的應該都是尋常人家,住宅不算好,也不算差,獨門獨戶,家家都有一個小院子。
敲門後許久,嚴從苛方才拽著褲腰帶,臉上帶著新鮮的唇形紅印,推門大門走出。
見到孟昭,臉色毫無羞赧之色。
“額,剛剛在忙活事情,正處在緊要關頭,實在空不出時間,再加上風雨太大,敲門聲被擾,出來的晚了些,政哥兒有怪莫怪!”
很明顯,嚴從苛剛剛進行了一場和女人之間心與心,身與身,水乳交融般的交流。
孟昭不以為意,持著油紙傘,飄飄然踏進院子內,嚴從苛緊隨其後,為他介紹一番。
這院子,乃是嚴從苛新晉購置的,說來也是巧了。
他來龍襄縣城沒多久,去賭坊賭錢,本以為又是送錢,卻沒料到運氣爆棚,贏了一筆銀子。
雖說對比以往輸出去的,只是杯水車薪,但好歹也是有了銀子。
正好也爽了一把,舒緩了賭癮,嚴從苛便從一個掮客那裡買來這個小宅子,充作自己的落腳之處,同時,每日大魚大肉,日日笙歌,過的好生逍遙自在。
穿過一條石廊,嚴從苛帶著孟昭進入略顯昏暗的正房之內,裡面有股長時間不通風帶來的怪味。
嚴從苛也不顧外面正下著大雨,將聯排的門窗大開,沒多久,整間屋子的環境就變得清新許多。
“怎麼樣,在龍襄縣城的這段時間,你可查到了什麼線索,有什麼具體的收穫?”
孟昭不在意嚴從苛的私人生活。
喜歡賭博也好,喜歡吃喝也好,喜歡玩女人也好,都不重要,只要他能將事情做的漂亮,那就行了。
嚴從苛整理了一下儀表,聞言,點頭道,
“有點眉目了,我透過洪門內的熟人,打聽到了一些內幕訊息。
洪成通的確死了,據說是被人下毒後,和人大戰,功力耗損劇烈,脫力而死。
洪門內部已經炸開鍋了,幾個副門主,還有洪門的一些高層,都在互相推諉,指責對方是害死洪成通的兇手。
這些日子,每天都有洪門分壇的重要之人,回到龍襄縣城之內,只怕都是為了探聽洪門總舵未來的走向。”
“洪門如今有三個副門主,還有七個主事的堂主,分成了三派。
一派是以副門主曹全安為首的保洪派,他們主張暫時維持現狀,找到洪成通的女兒洪明慧,查出殺害洪成通的兇手,為他報仇雪恨,然後讓洪明慧上臺,他們這些人輔佐他,將洪門形勢穩定下來。
另一派則是以副門主金四爺為主的爭權派,他們主張先選出一個新門主,然後組織整個洪門的勢力,找到洪明慧,查出殺害洪成通的兇手,為他報仇之後,厚待洪明慧。
若是洪明慧願意的話,洪門可以保留一支力量,維繫她的安全與日後生活。
甚至可以將洪門三十二分壇,劃分一部分,交給她統管。”
“至於副門主石崎,則是一直隱忍不發,作為中間派,帶著一票人,只維護住他們那一脈的基本牌,對於曹全安和金四爺之間的爭鬥,並不介入。”
孟昭聽得眼皮微跳,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很可能背叛洪成通的曹全安,竟然是一些人眼裡的保洪派。
至於金四爺,以及石崎的選擇,倒是很容易理解。
洪成通不死,一直處於鼎盛姿態,他們兩人應該會一直安分守己,聽從洪成通的安排。
但如今洪成通死了,壓制大家的老大哥沒了,野心也就紛紛暴露出來,想著爭權奪利。
別看金老師說的很好,又是厚待洪明慧,又是將洪門分壇的部分勢力,交給她統治。
但他真的上位,整合洪門勢力,將對他不滿的人徹底清掃乾淨,下一步,只怕就要朝洪明慧下手了。
臥榻之側,豈容它人酣睡。
洪明慧就相當於前太子,現在皇帝上位了,豈能不擔心前太子奪位?
所以,金老四絕對是沒安好心。
孟昭也不禁感到唏噓,洪成通死前,只怕金老四還是那個和藹可親的長輩,但洪成通一死,所謂的叔侄之情,就此破滅。
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是何等的脆弱,又是何等的不堪一擊啊!
相比起如此跳腳,這麼快就顯現出狼子野心的金老四,曹全安,以及石崎,反倒更令他在意。
先說曹全安,如果孟昭和洪明慧沒推測錯誤的話,真正的叛徒,就是他。
背叛了洪成通,如今卻仍能以好兄弟,忠臣的姿態,表達自己的態度,也實在是個人才。
不但演技很高,臉皮也是厚的可以。
但不得不說,洪明慧若不是從孟昭處得到訊息,只怕還真以為曹全安還是那個好叔叔呢。
說不定,還會自投羅網。
畢竟相比起顯露野心,有明顯不軌企圖的金老四,曹全安的表現太過出彩。
事實上,洪門內部,許多人也都是因為曹全安這樣的表現,倒向了他。
畢竟洪成通乃是洪門的創世人,也是洪門的門主,有著極強的威信,影響力。
許多人還是下意識的,會維繫洪成通一脈的人,這無關其他,單純是一種人心向背之力。
金老四就差的太遠了,洪成通屍骨未寒,他就急不可待的跳出來爭權,簡直是跳樑小醜一般的做派。
曹全安就聰明太多,本就擁有基本盤,又透過這樣的保洪派表演,成功拉攏了忠心於洪成通一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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