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退一步,單純以洪門的實力,殺死任天行,也並不算是特別難的一件事。
差就差在,任天行同樣也是洪門中人,位列洪門體系之內,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出現同門相殘的情況的。
不過,要是任天行謀害洪成通的事情被抖了出來,且得到證實,任天行必然成為洪門中人人得而誅之的叛徒,必死無疑。
嘩啦啦,外面的風雨愈發浩大,刮的窗戶吱呀作響。
啪嗒一聲,一扇窗戶被大風吹開,斜飛進一片雨水,打溼了一塊門柱以及門柱上裹纏的紗幕。
曹全安剛剛將窗戶關上,卻發現屋中不知何時,已經多出一個人來。
一身乾淨清爽的衣服,絲毫沒有被雨水潤溼的跡象。
這一點,格外引起曹全安的關注。
雨水不加其身,哪怕是打了油紙傘,也絕對做不到,除非,他是一個內家頂級高手,以雄渾無比的氣勁,將風雨阻隔在外。
當看到這人的相貌時,曹全安更顯驚訝。
年輕,出乎預料的年輕,帶著年輕人特有的朝氣,以及不符合年齡的深邃,老辣,與霸氣。
這是一個很獨特,很有魅力的年輕人。
不過,曹全安並不畏懼對方,雙目平穩,沒有任何的波瀾。
他這些年經歷過的生死危機,不止一次,拼鬥的次數,更是難以計數。
不說將生死置之度外,也早已經放寬心境,以平常心對待。
再者,他年紀大了,心思深沉,對自己的武功也很有自信,並不覺得面前的年輕人會傷害到自己,哪怕是內家頂級高手,但他難道就不是嗎?
“年輕人,不請自來,是否有些不懂禮貌了呢?”
曹全安聲音不大,但在寬闊的房間內,卻格外的明顯,字字清晰。
孟昭笑笑,他在房頂等了好一會兒時間,特別觀察了一陣,等思索的差不多了,方才來見曹全安。
聞言,道,
“安叔,我是跟著那許老闆來的,他在開巖縣城,竟然愚蠢的僱傭殺手刺殺我,若非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就幹掉他,不會留他到現在。
所以,我並非無禮,反而,已經充分表達了自己的誠意,敬意,安叔,你說呢?”
曹全安點點頭,嗯了一聲,小許的這個人情,他還是認得。
誠如孟昭所言,僱傭刺客,殺手,去暗殺對方,卻沒有成功。
以孟昭表現出的內功造詣,修為,小許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所以,小許能活著回來見自己,的確有孟昭暗中放水的原因。
至於為何放水,總不可能是看小許順眼吧,不還是看在他這張老臉上嗎?
“好吧,年輕人,就算你說的沒錯,那麼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麼,要來算賬嗎?”
孟昭點點頭,又搖搖頭道,
“一開始是,如今則不知道,這取決於,你是否摻和了洪門主之死這件事當中。
安叔,我想問一句,洪門主,究竟是怎麼死的,是誰背叛了他,謀害了他。
是你,還是任天行,還是,你們兩個勾結一同做下的?”
曹全安本來還算寬和的臉色倏然一變,陰沉的好像六月的雨,隨時都要落下來一樣。
“你是什麼意思,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得,孟昭之前就聽了個尾巴,還以為許老闆將一切都告訴曹全安了。
沒想到曹全安對他根本一無所知。
“洪明慧和她的女兒,現在就在我的庇護之下,此前,你派去九個追殺他的人,被我殺死了八個,只剩下一個,也所以,許老闆才要僱傭旁人刺殺我。
我此來,就為兩件事。
其一,調查洪門主的死因,究竟是你做的,還是任天行做的,還是你們合夥做的,總要給洪明慧一個交代,讓她不至於糊里糊塗,將來找人報仇,也不至於找錯了物件。
其二,要來找一樣東西,這樣東西,很可能就在你,或是任天行的手中。”
曹全安點點頭,原來是這樣,陰沉的臉色也舒緩下來,溫和又帶有幾分歉疚道,
“明慧那丫頭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可惜,我現在是自身難保,救不了她啊!”
“安叔,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洪門主之死,和你究竟有無關係?”
其實,孟昭此時大致已經確定,這件事應該是任天行策劃,曹全安一無所知,被當做是背鍋的了。
等知道的時候,已經完了,礙於曹寶玉在任天行手中,連報仇都做不到。
果然,曹全安雙目微紅,隱有淚花閃爍,恨恨道,
“我和大哥相交多年,彼此投契,感情深厚,怎麼可能背叛他,謀害他?
都是任天行這個畜生做的,他也不知道從何處得了一種名為藍鳳凰的劇毒,悄然下在大哥的參茶當中,使得大哥氣血逆行,內力損耗嚴重,這才力竭而亡。
不然就憑那個畜生的武功,絕對不是大哥的對手!”
孟昭又問道,
“和你真就一點關係都沒有,若是真和你無關,為何你不對付任天行,為自己的大哥報仇?”
這就是曹全安痛苦的地方。
他想要殺死任天行,卻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
並非是能力不足,而是有人質在對方手上,他根本不敢冒這個險。
大哥死了,斯人已逝,可他小兒子還活著,他不能罔顧父子親情,偏要對付任天行。
當然,這是指的如今情況下。
如果有朝一日,曹寶玉恢復自由,不再被任天行挾持。
就算要曹全安和任天行同歸於盡,他也是千萬個願意的。
曹全安攥緊手中的溫玉,咬牙切齒道,
“還不是這個畜生,迷惑了我的雙眼,暗中架空了我,甚至還綁架了寶玉,也就是我的小兒子。
如今我是投鼠忌器,想要對付他,卻很難保證寶玉的安全。
不然得話,我第一時間就會號召洪門中人,將任天行這個畜生千刀萬剮!”
從曹全安的口吻來看,他是真的恨極了任天行。
恨不得扒其皮,食其肉,喝其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