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鄴中還有吩咐,斷不許公子出戰,若因出戰折損兵馬,丟失郡縣,鄴中將以留守持節之權,行當行之事,不以身份貴賤而有所偏待。”
“嗯?”袁譚瞪大了眼睛,一雙眸子裡滿是不可置信,袁尚小兒,竟敢對他語出威脅,要求他避而不戰,據守堅城,且完全是一副指揮喝令的模樣,不將他這位兄長放在眼裡。
知道當著使者不應失態,是以袁譚按捺下心頭的怒火,面色沉靜如水的說道:“但請使者回復鄴中,譚知之矣。”
袁尚的使者就此拱手告退而去。
見著使者背影去遠,袁譚再也按捺不下心中的怒氣,他一拍案几道:“豎子,還沒當上河北之主,就敢擺弄這等威風,要真等你當上了河北之主,還有我的活路嗎?”
一聲怒斥完畢,袁譚神色逐漸過於平靜,至於有些頹唐了起來,連戰皆敗,失城陷土,且折損大將,河北之主的位置與他是越來越遠,怕只怕,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袁尚登上魏公的位置,然後對他這位兄長予取予奪,操弄生死。
就此再過了一日,作為援軍的蘇由,領著先鋒人馬來到了朝歌。
“公子。”蘇由既不彎腰,更不跪拜,但隨意的拱了拱手,就算做對袁譚的見面禮。
在蘇由眼中,袁譚是長公子不錯,可這位長公子卻是未免太過無能了,和秦軍交戰是連連戰敗,失了上黨失河內,不知哪天就將鄴城奉送到秦軍手上,也未可知也。
正因為如此,蘇由心中不怎麼看的是袁譚,他認為袁譚已經絕了嗣君之望,沒有成為河北之主的可能,他該攀附的是袁尚,跟著袁尚日後才能的翻飛。
所以對於袁譚的態度,蘇由並不怎麼敬重,甚至於眸子深處藏著一抹鄙夷。
對於蘇由如此輕薄的姿態,袁譚怒在心中,可他又不好發怒,畢竟如今是戰事,是在軍中,蘇由不下跪,不彎腰,拱手施以軍禮也是可以說的過去的。
若是他因此發怒,傳揚出去,外人多半會以他本事不大,脾氣不小,他本來就糟糕的名聲,又要往下跌上一層,直至為眾人所鄙夷,徹底失了人望。
一念至此,袁譚深吸一口氣,臉上擠出一抹笑意,向著蘇由撫慰道:“蘇將軍自鄴城一路來此,卻是辛苦了,譚已備下接風的宴席,還望將軍賞臉一二。”
面對袁譚的好意,蘇由面色清冷,他拱手推辭道:“公子,軍中多務,某還需先行處理軍中的事情,至於宴席,只能多謝公子的厚意,某卻是無福消受了。”
聞言如此,袁譚俊秀的臉龐扭曲了一下,差點按捺不住胸中的怒意,但他很快恢復了笑意盈盈的姿態,他笑道:“當下自是以軍務為先,將軍自便,來日有所建功,再共飲一杯也不遲。”
蘇由也不接話,他拱手告辭而去。
‘匹夫,匹夫,十成十的匹夫。’望著蘇由離去的背影,袁譚心中怒罵了起來,一個素日以吸兵血揚名的將領,竟是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板正姿態,來拒絕他這位長公子的好意。
是仗了誰的勢,靠了哪座山,敢如此猖狂。
不用多想,袁譚就知道蘇由背後站著的是袁尚,這廝多半投靠了袁尚,所以才對他這位長公子不假辭色,擺出一副公事公辦,離人千里的模樣。
豎子,匹夫,早晚有一天,我袁譚會一一報答你們。
……
新野。
荊州牧劉表所遣將領王威,統兵八千來到新野。
雖是王威沒有上過戰場,但他自認熟讀兵書,腹有孫吳之機,胸有韜略萬篇,不輸於一般的庸將,說不定碰上名將,也可以去扳一扳手腕。
想到這裡,王威心中有些不快。
前面他向劉表進言,以曹操大軍西進,進攻河南尹,許都必然空虛,或可趁此良機,遣良將,統銳卒,襲取許都,迎大駕於襄陽,奉天子以令不臣,如此大事可行。
至於良將的人選,王威自認捨我其誰,他有心毛遂自薦,統萬餘人馬北上襲取許都,立下不世之功,揚名於海內,使天下皆知荊州有王威這等奇人。
可劉表無進取之心,辭以江東不寧,孫氏連年犯境,不得出兵北上,讓有心建功的王威大失所望,認為所棲非是良木,所擇不是良主,他走了眼,認錯了主。
而王威之所以心下反應如此之大,蓋因這不是劉表第一次拒絕他了,前面袁曹相持於官渡,王威那時候就已經進獻了襲取許都的良言,那是劉表和現在一樣,置之不理,不願進納他的金玉良言。
至於為何今時今日,在劉表拒絕王威進言的情況下,王威統兵八千來到了新野,做出了北上的姿態。
蓋因軍中除了兩千荊兵受王威調配都統,其餘六千人,皆是自房陵潛行至此的秦軍。
王威想起了十餘日前劉表秘密召見於他,言是將派他為將,北上襲取許都。
當時王威大為驚喜,認為劉表果然是一代雄主,他到底是沒看錯人。
可劉表接下來的話,卻是讓王威大為失望,劉表言道:“秦王與孤密信,與孤借道,自房陵到新野,而後北上攻打宛城,同時希望孤為之遮掩。”
“卿既有北上之心,立功之意,今孤著卿統兵兩千,前往新野和秦軍相會,而後奉秦軍主將之令行事,或可趁其間,做一點事情,立下一二功勞,孤定然嘉賞。”
是以王威來到了新野,見到了趕赴此地的秦軍主將---吳懿,以及吳懿麾下文武---成公英、閻行、尹奉、馬岱等諸人。
“吳將軍,幸會。”王威拱手施禮道。
“王從事,久聞君之大名,今日有幸相會。”吳懿客套了一句,且語氣較為熱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