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皇太女監國的訊息便傳出,朝堂上雖有些許的動亂,但有程風起,宣悅,許平安,謝戰等人,動亂很快便平息。
三日後。
謝窈和蕭稷坐上了南下的船隻,這件事知道的人並不多,但知道的人都親自送到了碼頭邊。
船隻緩緩離岸。
謝窈和蕭稷在船上看著岸邊的人。
這麼多年過去,宣悅和程風起仍舊如從前一樣好,宣珺身為兩人的女兒,亦得到了全力的培養。
宣舒的面首換了一個又一個,每一個都十八歲,在她身邊待的時間都不長,但一直有人為她前赴後繼。
謝戰幾年前也已經成婚,妻子同樣是個女官,兩人志同道合,生養了一兒一女。
趙昊和王語書生了一個兒子。
倒是許平安,如今已年近而立,卻一直不曾成親,身邊也沒聽說有什麼親近人。
至於不在京城的。
善善如願,與司北生了一個女兒,是兩人的心肝寶貝,既跟著她學習蠱術,又跟著司北學習武功,聽說是個極厲害的混世小魔王。
趙瑛和裴宸只有那一個兒子,年紀輕輕便已極為老成,手掌軍權,平定了不少動亂。
衛柘一直鎮守在埋葬呼延心的城池。
衛二娶的是個將門女子,後來又和離了,如今孤身一人。
衛嬋沒成婚,但在北境收養了一堆孤兒,個個都叫她孃親。
南下的船上,謝窈與蕭稷便聊起這些人,這些事,又說起兩人這些年的事。
兩人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
船隻慢悠悠的順水而下,三個月後方才抵達江南。
正是春末初夏,江南好風景,兩人住在早已收拾好的江南行宮,少了勞心費力的政事,謝窈只覺前所未有的輕鬆。
但就算是一天十二個時辰與蕭稷呆在一起,她也不覺得膩。
謝窈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實在是因為蕭稷的身體這幾年衰弱的有些厲害,就算是再名貴的藥材喝多了,效果也沒那麼好。
最顯著的變化就是,蕭稷每日睡眠的時間變多。
這日,謝窈與蕭稷聊著聊著,身邊人忽然沒了聲。謝窈心頭一緊,側眸看去——
蕭稷已經睡著了。
他才不惑之年,兩鬢卻已染上霜白,雖然面容仍舊年輕,但氣質卻似朽木。
謝窈沒再說話,安靜的靠在蕭稷身邊,合上眼睛陪他睡覺。
蕭稷醒來,已是傍晚。
暮色沉沉,天邊的火燒雲炫彩奪目,他攬著謝窈的手緊了緊,只覺得這樣就很好,很好。
“蕭稷。”
謝窈醒來,“我們明日去寺廟吧。”
“好。”蕭稷點頭,也不問緣由。
謝窈聽說城外的寺廟很靈驗,所以想去為蕭稷求一個平安福。兩人低調出行,謝窈擲了籤文,去尋方丈解。
方丈開啟籤文道:“前世債,今生還,施主,一切自有定數。”
謝窈聽到“前世”二字便心頭一突,想要詢問清楚,方丈卻只說他也不知道,一切自在謝窈的心裡。
鬼使神差的,謝窈就想到了她的“重生”。
會……有關係嗎?
謝窈立刻拉著方丈追問:“方丈,此籤何解?還請大師為我指路。”
方丈本欲離開,可被謝窈期待急切的目光看著,話鋒一轉,道:“姑娘當真想解?”
謝窈點頭,“不計任何代價!”
方丈看著謝窈,神秘莫測道:“只要施主心裡真的這麼想,自然能心想事成。”
有點玄。
但謝窈想到,她都能重生,方丈的話玄一點也不算什麼。
“多謝大師。”謝窈低頭道謝,再抬眸時,眼前已空無一人,她四處張望,都沒有看到大師的身影。
“窈窈。”蕭稷的聲音傳來,“在看什麼?”
謝窈道:“剛剛有個大師……”
“什麼大師?”蕭稷擰眉,“不曾見過什麼大師。”
謝窈張了張嘴,到底沒說話,但她卻將那大師的話記在了心裡,一邊為蕭稷四處求藥,一邊還不斷的在心裡默唸祈禱。
祈禱蕭稷能平平安安,長命百歲。
不知是不是她的祈禱氣了作用,蕭稷的身體還真的在逐漸好轉,這變化甚至蕭稷自己都茫然。
蕭稷的身體逐漸好轉之後,兩人也沒一直呆在江南行宮,開始在周圍四處行走,既是遊山玩水,也是探訪民情。
這年冬日,謝窈和蕭稷乘坐船隻回京。
四個孩子都到碼頭迎接。
如今歲歲監國,一切做的井井有條,謝窈和蕭稷便繼續讓她管著,索性當了個甩手掌櫃。
兩人與四個孩子用過家宴之後,便偷偷溜回了從前的太子府。
太子府裡陳設一切都如從前一樣,謝窈一邊笑一邊問:“蕭稷,你真的不知道你新婚夜說了什麼嗎?”
蕭稷果斷搖頭,“等老了再說。”
謝窈笑。
她抬手勾住蕭稷的脖頸,“那我帶你回憶回憶。”
深夜,謝窈和蕭稷在太子府的主屋睡去,迷迷濛濛之中,謝窈覺得她好像做了個夢。
她夢到了前世。
她夢到了她在宋家受到那些殘忍的折磨,夢到她被謝玉嬌害死時心裡的不甘與憤怒。
但這次不一樣的是,她看到了空中有個透明飄忽渾身紫氣的人在看她。
是蕭稷。
他看到了她的痛苦,看到了她的不甘,他想,讓她夢想成真。
於是,謝窈清楚看到蕭稷周身大半的紫氣散去,湧到了她身上……
“窈窈?”
蕭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謝窈被從睡夢中喚醒,她睜開迷濛的眼,看清眼前的人是蕭稷時,直接抱了上去。
蕭稷覺得謝窈睡的並不安穩,這才出聲叫醒了她,卻沒想到她一醒便給了個如此熱烈的擁抱。
蕭稷伸手擁住謝窈的背,輕輕拍著,“怎麼了?做噩夢了?”
謝窈使勁搖頭,緊緊抱著他。
方才的夢,似乎並不簡單只是夢,所以……當初先帝,宋文博和謝玉嬌的謀算,不可能會成功吧。
因為她的重生,不僅僅的七星連珠。
還有蕭稷……
“乖,別怕,我在。”蕭稷溫和的聲音還在耳邊響起。
謝窈偏過頭吻他,“蕭稷,我說過我愛你嗎?”
蕭稷回吻,“沒說過,但我知道。”
“那我現在想告訴你。”謝窈認真看著他,“蕭稷,我愛你,超級愛你,最最最愛你……”
謝窈的話被淹沒在吻裡。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