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小小淡淡地瞧著她,忽地冷“哼”一聲,眉目間盡是不屑。
何氏向來都是她背地裡陰陽別人,哪裡受過這個:“我跟你拼了!”
“好了!”周小娥把鋤頭往中間一橫,道,“還下不下地了?”
“是啊是啊,都散了吧。”
兩個大娘拖著何氏走開了。
三個孩子沒心思聽大人們聊天,早跑地裡去了。
東寶南寶幫忙給地裡拔草,貝兒則蹲在地頭看螞蟻搬家。
今日鍾小小給她梳了兩個小辮,遠遠瞧去真跟個福娃娃似的
鍾小小和嬸子們打了招呼,也跟著下地了。
一位嬸子見她人走遠了,道:“她今天開罪了何氏,就憑何氏那張嘴,沒幾天十里八鄉都知道了。”
另一位道:“她也怪可憐的,婆家靠不上,孃家人又只盯著她吸血。”
周小娥望著鍾小小的背影,倚著鋤頭道,“咱地裡刨食的,哪有閒功夫同情別人。
老天爺一不給咱好臉色,就得勒著褲腰帶過日子。”
幾個大娘點頭,小娥家都這樣,更別說他們家了,有功夫還是仔細些伺候莊稼,指著今年年成好能多收些。
*
鍾小小不是沒注意到大娘們對她同情的表情。
她當然知道名聲對於一個女人呢有多重要,像她這樣獨自帶著三個孩子的女人,存在本身就是原罪。
要不怎麼說寡婦門前是非多呢?
不過,眼下她的心思都在自家的田地和長工身上。
剛才她已經問過東寶,年成好的時候,家裡一畝地可以產糧食2石半。
去掉上交的三成稅負,餘下的和長工四六分成。
換句話說,她們家收長工四成租子,作為地主還算厚道的。
這樣算來,五畝水澆地可以收糧近500斤,夠她們一大三小吃飽肚子了,更何況還有5畝旱地的收入。
莫戰北並沒有讓他媳婦兒下地的打算,在沒有強體力勞動的強度下,這點糧食還是夠吃的。
這麼想來,莫戰北去打仗前想得挺周到的。
買了地請了長工,建了青磚瓦房,院子裡打了水井,就連房子的選址都正好可以看到自家田地。
如果沒有孃家人壓榨,鍾小小每日只要帶帶孩子,拾掇拾掇菜園子,真不用為家裡經濟操心。
東寶道:“爹爹雖然租子收的不高,但他要求只要不是有天災,家裡田地的收成不能低於前一年。
不然,娘就有權把田收回轉租給別人。”
這是為了保證他們孃兒幾個每年的收益。
鍾小小看東寶說的頭頭是道,不愧是前世掌一國錢糧的戶部尚書啊。
那麼個小人兒,他識數了嗎?
莫戰北去打仗時他才不過三歲吧,這些都是從哪兒聽來的?
東寶見娘不解,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手,道:“大山叔每年都會來替娘收租子,藉著幫家裡交稅的名義把糧都收走了,這些都是我聽到的。”
鍾小小磨了磨牙,自己的便宜大哥強佔她家糧食,原身在孃家就被欺負慣了,他們是村子裡的外來戶,遇到這種事也沒人為他們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