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梢眼起了個頭,一大娘扛著鋤頭從田壟上走過來道:“何氏,你說話得仔細。鍾氏她一人拉扯著三個孩子夠不容易的,你這話傳出去她還怎麼做人?”
“她不容易?”吊梢眼沒好氣地道,“她男人去打仗前給她留了地留了房,你說說,我們誰有這樣的福氣才成親沒幾天就不用伺候公婆,跟著男人搬到青磚的大房子裡享福?”
方才提狗叫的大娘看兩人不對付,連忙岔開話題道:“今年收成看著還行……”
吊梢眼道:“還行又怎麼樣?收多少到時候還不是被她孃家大哥來了給一併收了去。”
鍾小小心道,果然被她猜對了,家裡糧食都被她孃家佔去了。
她小聲問兩個孩子:“咱家的地有幾畝啊?”
保守估計,按照古代的畝產200斤的產量,他們母子一天至少要消耗一斤糧食,去掉上交的糧稅,怎麼說家裡也得有兩畝水澆地才能維持溫飽。
一個女人帶著孩子還要種兩畝地,那也是真夠不容易的。
想起往年家裡的糧是怎麼被人佔走的,南寶便氣得握緊了拳頭。
東寶見娘果真是什麼都不記得了,道:“娘,咱家五畝旱地,五畝中等水田。”
“五畝!”
鍾小小一不留神聲音大了些,這一下可暴露了她的位置。
東寶和南寶就這樣迎來了他們人生第一個社死現場。
“誰在那兒?”
鍾小小閉了閉眼,本著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的厚臉皮,從棚子後面現身,順帶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布包,身後還跟著三個娃。
貝兒躲在鍾小小身後,南寶瞪著眼站在妹妹身邊,東寶揹著手站在邊上。
鍾小小跟著孩子們下地就是打算找嬸子們嘮嗑,打聽打聽村裡的情況。
可家裡一貧如洗,也沒什麼拿的出手的小食。
好在下午她掃院子的時候,家裡的母雞跟在她腳後面啄她。
說是啄她,實際是啄她的褲腿。
鍾小小覺得她家母雞不一般,是母雞中的戰鬥雞。於是跟著它上了後院的山坡,居然看到一棵正在結果的桑樹,摘了一把桑葉餵雞,就回家拿了籃子採桑葚。
鍾小小開啟布包,不急不徐地走上前,擠開弔梢眼,對眼前眾人道:“嬸子們下地啊。”
東寶和南寶對視一眼,娘真的變了,以前娘從不會主動和村裡人打招呼的,在村子裡就像隱形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