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莫家歡樂的氛圍不同,此時的老鍾家是愁雲慘霧。
說是愁雲慘霧那是實打實的,自從家裡殷實後老鐘頭就開始跟著村裡那些富戶一樣抽菸袋鍋子。
馮氏上午還沒到家,就已經知道大丫今早打上了兩條大魚,有手臂那麼粗。
原本她還不信,可一路上遇見好幾個鄉親,見一個說一回。
走到家,馮氏的臉已經黑得跟個菸袋鍋子似的。
沒一會兒的功夫就有村民告到里正家去了。
吃完晚食,里正家的小兒子過來請鍾叔和馮氏過去家裡一趟。荷塘村的里正姓吳,既是里正也兼著荷塘村的村長。
馮氏一進門就聽到有村民在那裡告狀:“我家大郎去年下塘最後也不過分了一條大魚,憑什麼鍾老四出嫁的閨女能回孃家村裡撈兩條大魚。”
又聽人道:“是啊,那魚一條少說也有七八斤重。”
“這大丫可真厲害,她一個女人帶著三個孩子怎麼網到那麼大的魚的?”
另一個釣魚佬捅她一下:“你好像說岔了,現在可不是感嘆的時候。”
吳里正坐在堂屋的正位上,手裡拿著菸袋鍋子:“鍾老四,你表個態。”
鍾老四見著屋裡這麼多人,張了張嘴不知怎麼開口,馮氏狠狠瞪了他一眼道:“里正,說大丫她撈了大魚,有說七八斤,有說五六斤的,我們可一條也沒看見吶。”
里正道:“這個你莫要爭辯了。”
馮氏眨了眨眼,什麼意思?
不讓她辯了,那就是讓她認唄。
馮氏抿著唇不說話了。
她家雖然這兩年日子好了些,可論起在村裡的地位,家裡積累的不夠,也只比過去進步了一點。
馮氏不甘心,扯了下男人,抬頭瞪著吳里正。
吳里正看了馮氏一眼,道:“你回去約束好大丫,不要讓她再劃你家裡的舟船進荷塘了。”
這話就是在點馮氏了,再怎麼說大丫撈魚也是用的你孃家的網和船,你家要是看好人,能有今天這事嗎?
“今年秋收後,你家大山就別來撈魚了。”
什麼!
就封了他家一個名額?
那今年鍾家不是還能來網魚?
村民們炸了鍋,立刻就有村民道:“那兩條魚現下就這麼大了,再養兩月不知道多肥。”
“是啊,馮氏在這裡說得好聽,說不定早就把魚養起來了。”
鍾大丫就是鍾家的一頭老黃牛,比老黃牛還聽話。
馮氏怎麼可能讓大丫把魚帶回家去?
一定是已經偷摸藏了起來。
馮氏急了:“你胡說什麼呢?誰把魚養起來了?我家有魚塘不成?這麼大魚我藏哪兒去?那魚土腥味那麼重,誰家能蓋過那味兒去?”
鍾老四急得在邊上敲菸袋鍋子,屋子裡亂成一團。
“夠了!”
吳里正心想,村裡人為啥當時沒把大丫攔下,還不是覺得鍾大丫老實。
現下又沒有實證,難道要他摁著鍾老四認嗎?
吳里正道:“行了,就這麼定了。”
吳家的幾個兒子見爹發話了,都下場去勸架。
吳里正要在這和稀泥,擺明了是偏袒鍾家。
鍾老四抽了一鍋煙,和吳里正交換了一個眼神,
幾個村民心裡不服的,也只能作罷。
十六年前上游發洪災,上頭大壩沒攔住,把整個荷塘村淹成一片水澤。
那之前糧食就連著歉收了幾年,再遇到這樣的大災大夥兒快熬不下去,是吳里正的姐姐把自己賣身到大戶人家,換來的糧食救了全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