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信侯府,血,尚未乾涸。
那十幾具屬於侯府精銳護衛的屍體,還靜靜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無聲地,向在場的所有王侯公卿,訴說著一個最簡單,也最殘酷的道理——
時代,變了。
刀,真的會殺人。
“我……我去交!我馬上去交!”
一名平日裡以飛揚跋扈著稱的年輕侯爵,再也承受不住這近在咫尺的死亡氣息,他第一個尖叫著,從地上連滾帶爬地站起來,瘋了一般地,衝向府外。
“備車!快備車!回府!把……把所有的賬簿,都給我拿出來!所有的!”
他的崩潰,像一根被點燃的引線,瞬間,引爆了所有人的恐懼。
“走!快走!”
“晚了……晚了怕是連命都沒了啊!”
方才還同仇敵愾,意圖聯手對抗墨塵的帝國勳貴們,此刻,如同受驚的獸群,爭先恐後地,湧向大門。他們互相推搡,互相踩踏,狼狽不堪,哪裡還有半分往日裡的體面與尊貴。
他們,都被嚇破了膽。
那一天的咸陽城,出現了一道,足以載入史冊的,荒誕奇景。
數十輛,代表著不同王侯府邸的華貴馬車,如同參加一場盛大的賽會一般,在長街之上,瘋狂地追逐、碰撞。
他們的目的地,只有一個——
城南,“商稅司”。
當第一個侯爵,抱著他那沉甸甸的賬簿箱,連滾帶爬地,跪倒在“商稅司”門口,那一百名如同殺神般的“考工銳士”面前時。
整個咸陽城,所有還在觀望的勢力,都徹底明白了。
這場,由新君默許,由墨塵主導的,針對整個舊貴族集團的,血腥清洗,已經,再無任何,可以迴旋的餘地。
要麼,交錢,買命。
要麼,抗法,等死。
沒有第三條路可走。
“商稅司”內,安叔,這位曾經的老夥計,此刻,卻成了整個咸陽城,所有豪門望族,最畏懼的……閻王。
他的手中,拿著一柄,由墨塵親手交給他的,鋼製戒尺。
他的身前,排著長長的,等待“審判”的隊伍。
“下一位,安國君府!”
安國君,這位始皇帝的遠房堂叔,平日裡連郡守見了他都要行禮的老牌勳貴,此刻,卻只能像個犯了錯的學童,恭恭敬敬地,將自家的賬簿,呈了上去。
“安……安大人,”他臉上堆滿了謙卑的笑容,“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他悄悄地,將一張足以買下一座宅院的金票,塞了過去。
安叔,看都沒看那張金票一眼。
他只是,拿起那柄冰冷的戒尺,重重地,敲了敲桌案。
“安國君,”他的聲音,不大,卻讓整個大堂都為之一靜,“墨司丞有令。”
“凡,行賄者,罪加一等。”
安國君的臉,“唰”的一下,變得慘白如紙。
一個時辰後。
“查!”
“安國君府,三年偷逃稅款,共計,黃金一萬三千金!按新法,當補繳稅款,並處以三倍罰金!共計,五萬二千金!”
“念其,主動上繳,態度尚可。罰金,減半。”
“限三日之內,繳清。若有拖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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